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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新人笑,旧人伤

白鹤青云上

南宫府的迎亲队伍一路奏乐一路鞭炮声响,浩浩荡荡进了城门,玄安特意选择从不顺路的刑部衙门口路过,只因为郡主派人来传了话,说是今日一早于堇就会被押解前往死牢,等候秋后处决。他故意走着一遭,全然就是炫耀给于堇看的,让他好好看看他的穆小茴最终还是成了南宫家的女人,而他只有死路一条。

于堇被重重的枷锁和脚镣锁住手脚,牢头粗鲁的将他扔进囚车里,挂上手臂粗的铁链和挂锁,刑部衙门的牢头和衙役不比其他衙门的,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从未有人成功从刑部衙门越狱,便是于堇这样有些功夫的囚犯,他们也有的是办法治得他服服帖帖的。于堇靠着囚车,仰头看着许久未见的蓝天,轻轻的微风温柔的抚摸着他的脸,耳边听见了远处的鞭炮声越来越近。

“哟,这不是南宫家的迎亲队吗?阵仗够大的啊。”看守囚车的衙役看到迎亲队伍走近便开始闲扯起来,“那可不,人家娶的可是正房大夫人。”

“啧啧啧,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是不是啊?于小爷?现在可还想着那鹤家二夫人呢?”衙役鄙夷的讽刺着,用刀鞘戳了戳于堇的后腰,然后两人都笑起来,“也不撒泡尿照照看自己啥样,没良心。”

于堇并不在意衙役们的数落戏弄,他当初会做那些可耻之事时早就想过会有这么一日,只是现在,后悔吗?也谈不上吧,那年城隍庙的惊鸿一瞥害得他埋下了心魔,如今合该承受这些苦难。

南宫玄安一身格外华丽的红装骑在高大的黑马背上,侧目看着囚车里落寞的于堇,再回头看了一眼花轿,想来小茴并没有察觉异样,轿帘紧闭着。

于堇缓缓抬头对上了南宫玄安的眼神,他一副胜者的姿态藐视着于堇的落败。

此时,小茴无意从轿帘缝隙往外看时,刚好看到了囚车里的于堇,头发散乱,衣衫褴褛,裸露之处都是淤青和伤疤,脖子挂着厚重的枷锁和铁链,原来那个曾经在她心里风华正茂、光彩熠熠的少年郎也有这样的狼狈模样,巨响的鞭炮声掩盖住了衙役们的嘲笑声,只是看着他被衙役一下一下的打着不敢反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儿,小茴捂住胸口,不再往外看,大口呼着气尽量克制住眼泪,还是遗漏了一颗眼珠,啪嗒一声落在鞋面上。

南宫府,门前张灯结彩,大门两侧还特意让工匠架起两面高高灯架,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每个花灯的灯穗下还挂着一只小铃铛,风过的时候叮叮当当的十分热闹,小茴觉着新奇,忍不住就多看了一会儿,喜娘半晌才察觉小茴为了看花灯自顾揭开了一半的盖头,吓得惊呼一声,立刻拉好盖头,接着就扯着嗓子朗声喊起来,“新郎踢轿门,称心又如意。”

玄安轻轻踢了三下轿门,喜娘才挑开帘子,搀扶着小茴下了花轿,小茴轻轻一跃跳上玄安的背,鞭炮声和喜乐声一齐响起,玄安背着小茴一步一步从正门走进南宫府。

鹤云烟端坐在上座,云墨和云归坐在一侧,另外一边是明风致和玄月,玄月端着一只小陶罐吃着糖莲子,时不时还塞一两颗给明风致。鹤二笑了笑,“难得跟明少主这么坐着说话。”在场的人大约都是知道两人之间的过往,若非鹤二自己说破,没人敢捎带一句。

“鹤云归,你什么时候成亲呢?”玄月放下手里的罐子,端起茶盏喝了两口茶,“玄月,你也别只会说别人,你自己呢?这都嫁过去多久了?肚子没半点动静。”鹤云烟立刻替弟弟开脱,玄月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要不是郡主天天让那些个老妈子盯着她,她才不愿意让明风致回院子同住。

“新人进门,福禄盈门。”喜娘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闲聊的大厅里霎时间都安静下来。

玄安背着小茴跨过用红绸铺路的门槛,然后放下小茴,两人同牵着一条红绸,缓缓走到正中央。“新人拜堂,金银满仓。一拜天地,天长地久,恩爱和睦。”

“二拜高堂,母慈子孝,儿孙满堂。”

“夫妻对拜,恩恩爱爱到白头。”

“送入洞房,生生世世永相随。”

随着拜堂礼成,丫鬟们簇拥着玄安和小茴进了洞房,喜娘带着几个丫鬟端着干果和着铜钱,站在廊下往外洒,捡到铜钱的人都要说一句吉祥话。

云墨因不喜喝酒热闹,便寻了个体面的借口先一步回了鹤园,难得明风致主动端了酒壶坐到鹤二身边,然后满上鹤二跟前的酒盅,仰头,一饮而尽。

“若我不喝还说不过去了?”鹤二也端起酒盅喝光杯中酒。

“白姒还好吗?玄安来找我娘的时候我听到他们谈话了,大约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也不必瞒我。”

“明风致,你还想着我夫人啊?”

“我是那样的人吗?阿姒跟你在一起时,眼里才有光,我不行。”明风致的话说得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想是醉意上头了。

鹤二把茶水递给明风致,也好让他醒醒神,“我家玄月,也是个好姑娘呢,你放眼看看,中都城里哪家的小姐比得上玄月半分,不是我说你啊,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我自然知道玄月是好的,可她也不搭理我啊。”明风致压低声音诉苦,生怕旁人听见再添油加醋的胡乱揣测,闹了笑话,损了两家的声誉。鹤二这一听笑得眼泪珠儿凝在眼角处,这到是像极了玄月的所作所为,她不喜欢的人和事就是拒绝得干干脆脆,当初为了让她乖乖嫁给明风致,玄安可是没少给她好处。

“你那怂样,我家玄月性格刚烈得很,不是你那几手哄小孩的把戏就能受用的。”鹤二看了看旁边也没有其他人,往明风致身边凑了凑,再次压低声音,“以你的功夫要赢她绰绰有余,再带她去郊外骑骑马打打猎,夜宿山林,看看星星赏赏月,烤肉吃酒,明风致,谈及生意你精得跟个鬼似的,怎么对付玄月,你的精明就被狗吃了?大漠女子喜欢什么,你啊,好好去悟一悟。日后,孩子出世可别忘了给我这个小舅姥爷的封个大礼啊。”鹤二拍了拍明风致健硕的胸膛,把他在漠北生活许久所能了解的习惯都说与明风致听,这家伙怎么到了玄月这里就成了傻子呢?

“当真有用?鹤云归,你有这么好心帮我?”明风致听着的确也觉得有几分道理。

“废话,此刻老子不帮你,难道还等着你又回头觊觎我夫人啊?有没有用的,你试试不就行了。”

“那我再敬你一杯。”明风致又斟满酒盅仰头喝光,兴许鹤云归说的这些还真是个法子,反正白姒是不能再念念不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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