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徵的苦心劝和下,小茴还是跟着穆伯父回了自己家,一来她是穆家的女儿自然是要从穆家出门子才像话,二来穆伯父伯母为着小茴的事也是十分担心,小茴还一味怄气实属不孝了,三是小茴与白婉之间多少还有些心结,白婉是白家的女儿自然是要搬到小门楼来住的,同一屋檐下也颇为尴尬。
鹤云归前脚回到小鹤府,莫承后脚就到了,只因为白姒也听了白徵的话搬回小门楼,他正打算找工人在隔墙上开一道月洞门,方便行走,白徵却是不肯,现下正生气得不想吃饭。莫承听了忍不住笑出来,“你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置气。白徵说的确实也在理,白姒原是白家的女儿,没名没分的跟你住在一处,外人可是要说她不检点的,她虽然异族族却也是个女孩子,清誉要紧,再说了,如今大事皆了,你和她婚期将至,不急这一时半刻的。”
“她可是我未过门……”鹤二拍着桌子气急败坏的说。
“这不是还没过门嘛,行了行了,别扯那些儿女情长了,今日我来,是有正事。”莫承可没时间听鹤二爱恨情仇,此来只说了正事就要走的,“啥?”鹤二自顾喝茶,余光扫了一眼好友,莫承当爹以后越发一本正经的说教了。
“于堇是判了死罪的,秋后就处决,文书尚未下达到刑部衙门,是御书房里轮值的同僚偷偷告知我的,说是明家郡主特意进宫,在国主跟前说了些话,国主这才将发配荒境改判了死刑。”莫承压低声音说,鹤二一听,立刻遣退了正要进来伺候的下人,轻轻合上门窗,亲自倒了茶水给奉给莫承,虽然于堇如此伤他和阿姒,听了这样的消息心里还是觉着不忍。“那定是玄安去求了郡主出面,他做事一向果决,不留后路的,他常说于堇这样的人不能为己用必得除之。”接着渐渐叹息,一口气闷在胸口。
“我的人也查实了,暗中帮助于堇的正是方远航,他有什么心思尚且不知,日后你可要多加小心才是。我呢,已经跟郭笑安交待明白了,白徵在春试里得了甲等第一自有东山书院院长亲荐的好处,加上郭笑安的岳父又实在看中白徵的才华,白徵参加科举的鉴书自有我的一份,郭笑安一份,林老大人一份,我还让他在朝中行走时盯住方家,切不可让方远航有机会从中作梗误了白徵,我那栩栩小姨子可是日日跟我打听白徵,委实烦得很呐。”莫承笑了起来,拍了拍鹤二的手背,暧昧的使了使眼色,那意思就是把两个孩子的事儿就定下吧。鹤二撇撇嘴,嘟囔几句,“得了吧。荣栩栩就不是看上我家阿徵容颜绝色么,你可别说啊,近来送帖子的人家不少,我家啊徵是不是必须娶你那小姨子还另说呢。”
“那也行,左不过我不常在中都,况且我不日就要启程去漠北平乱了,就我家夫人那满心思的馊主意你比我清楚,栩栩自会来烦你的。”莫承喝了口茶,蹙眉,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不讲究了,就用这下人喝的粗茶来搪塞么?
“啊?你又要出征啊,可别死在外面了啊。老子的喜酒你还没喝上呢。”见莫承喝不惯粗茶,便将茶点和蜜饯推到他手边。
“放心吧,只不过是周边那些小国小部落小打小闹夺地盘罢了,我就是去给我爹打打下手。”
这边的小鹤府里有人焦头烂额,隔壁的小门楼倒是难得的其乐融融,春试的喜报一挂出来,许多如同荣家这样的商户,一心想着攀附上官门能提一提家族的荣耀,日日都有许多拜帖送来,啊徵都不予理会,原封不动的送回的也不少,到是刚从景州迁至中都专做瓷器生意的岳家,阿徵特意留了他家帖子,应了约。
白婉把阿徵进城赴宴的事立刻就告诉了刚从穆家帮忙回来的阿姒,阿姒看着帖子瞪了一眼白婉,通篇就只认得出一个白字。“什么玩意儿?”
“这是岳家的帖子,啊徵去赴宴了。你不是想让他娶荣家的姑娘么?”白婉接住阿姒塞回来的拜帖,现在阿徵已然长成,又读了那许多中原的学问,早已经不是那个还需要她庇护的小男孩了,不由得感叹一声时间飞快。“你不懂了吧,这叫欲擒故纵,我见过荣栩栩的画像,是阿徵喜欢的样子,你就放心吧,你这个弟弟可比你聪明多了。”
“反正他娶谁都好,只要他开心便是了。以后啊,我那几个客栈也都给啊徵……”
“他以后是当官的,拿你的客栈有何用?你自己好好打理着,别把自己饿死了才是,再说那几家客栈是你娘留给你的。对了,我记着你女红不错,这个,补一下。”阿姒把腰间开了线头的护身符递到白婉跟前,她只看了一眼,鼻子里哼了几口气,“放我房里去吧。今日我得进城去采办采办,家里用物都又老又旧的,啊徵喜欢吃的甜蜜饯也见了底,还有啊徵又长高了,昨儿穿的里衬袖口都见短了,我去扯几匹又柔软又透气的轻纱软香罗好好给他做两身里衬,你是怎么做姐姐的?一应都只顾着自己。”白婉说着说着就略略有些抱怨之意。
“你现在是胆肥儿,敢教训起我来了?我怎么做姐姐用得着你教?别忘了是谁把他养大的,坐享其成就的人少给我在这儿叽叽歪歪的。”阿姒把护身符放在白婉妆台的针线盒子里,又顺手捡了几个干果送进嘴里咀嚼,白婉心虚的吐了吐舌头,也不敢再多说话,毕竟小小年纪的阿姒带大阿徵是经历了许多苦难的,她确实不该多说一句不是。
“我去找二爷了,你出去的时候记得大门挂了锁,最近我老觉得有人鬼鬼祟祟的在附近瞎转悠。”
“你别吓我。”白婉一听这话又害怕起来,一把抓住阿姒的腰带,被这一拉,阿姒一个踉跄差点摔出去,“看你那怂样,行了,我走了。”啊姒扯开白婉的手,从门边的竹筐里找了一把生锈的砍柴刀扔给她,“有人敢伤你,一刀子结果了就是。”
白婉不敢去接,那砍柴刀落在脚边咣当当的响了几声,眼泪珠儿没忍住也一同掉落在地板上。“哎呀,骗你的,骗你的。”白姒哪里知道最近这家伙总是一副担心受怕畏畏缩缩的样子到底何故,只是实在不想搭理白婉,回来的路上刚好看到莫承骑马跃过双虹桥离去,想来是来找鹤云归的,今日一早就去了穆家帮忙。还未去看过她的鹤二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