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将军府的日子虽然难熬,却慢慢的又到了一年深冬。
何汐觉得这几日晚上睡觉都异常地冷,让雪竹给她换了床厚被子,还是不够,又让她把叶宸之前送来的那些汤婆子都灌满热水,塞进被子里。
早上雪竹把她叫醒,一脸喜色:“小姐,昨晚下了一夜的雪,外头都积起来了,现在还在下呢,小姐要不要起来看看。”
何汐从被子探出头来,从窗户往外打量,只觉得亮亮的,也看不出什么来。
何汐嘲笑她:“你没见过雪啊,激动成这样。”
雪竹撇撇嘴:“都一年没见过了,而且下雪多美啊,小姐不是也很喜欢吗?”
“罢了”她从床上起来:“那你伺候我更衣洗漱吧。”
“诶!”雪竹乖巧地应了,拿起昨夜就准备好的衣袄和素色长裙帮她穿上,又吩咐小丫鬟打来热水给她洗漱,又把她推到梳妆台前。
何汐略有不满:“雪竹,等你给我梳完头,雪就停了。”
“小姐啊,总不能头发凌乱地出门吧。我尽量快一些。”
“就随便挽着吧,戴个钗子就好了。”何汐说话间,又找了个浅黄色的玉兰簪子递给雪竹。
简单梳完头后,雪竹又拿起一件大红色的斗篷给何汐披上,上面用金丝线绣着蝴蝶,帽沿处有软软的白色的毛,看着就很舒服。
好看是好看,只是太过抢眼:“这颜色会不会太艳丽。”
“哪有,一点儿都不艳丽,很适合小姐,而且很保暖。”
何汐之好应允,穿上斗篷,打开门后,一片雪景映入眼帘,树上,院子里的矮墙上、屋顶上都积满了雪,地上也积了些许,脚踩上去还有浅浅的脚印。
“雪竹,你去,叫大家都出来玩玩。”
雪竹也是一脸兴奋:“好嘞。”朝她行了个礼后就去叫了大伙儿。
大家只道是神仙显灵了,还有些许人感叹到这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平日里从来不喜与丫头奴才们说话的夫人,今日竟主动叫他们出来玩。
说是玩,大伙儿们也都悬着一颗心,生怕哪做错了惹得将军心尖儿上的人生气了。有些人假模假样地拿着矮墙上的雪堆着雪人,眼角却时不时地瞥着何汐,有些人甚至就低着头站在一旁,不敢动作。
“啊!”那方的雪竹大喊一声,打破了这份平静:“谁丢我?”
“谁让你叫雪竹,不丢你丢谁。”
这声音听得那帮站在一旁不敢动的下人们一个机灵,貌似是夫人略带俏皮的声音,没感觉错,是俏皮的声音。没等众人回头,何汐就抓起两把雪丢到了离她最近的两个人的脖子里,赶忙笑着跑开。
“傻站着的人就得等着被欺负了。”
那帮人这才放松紧惕,心想夫人当真是要开窍了。
这下子,院内闹成了一团,大家慌忙捡着雪球丢人,虽放开了玩,却也没人敢真正朝何汐丢雪球,都是假装丢她却刻意打偏,都生怕把她砸出个好歹来,将军怪罪。所以何汐只有丢别人的份,却也玩得不亦乐乎。
许是叶宸听到了这边院子有多热闹,就放了手上书本带了随风散步来这边,却只站在院门口的树后,静静地看着他们嬉闹,何汐披着红色的斗篷,大大的帽子盖在她头上,显得她的脸更加小巧,那件斗篷是他昨夜让人送来的,他觉得应该会很适合何汐,果不其然。何汐来这将军府三年了,从未见她这样开心过。
随风忍不住插嘴:“将军不进去吗?”
叶宸看着他们:“我去了她就不会这么开心了。”
十一年前,他第一次见到何汐,那时她才约莫七八岁,也是一脸笑容,暖人心扉。
那一年他才十三岁,父亲战死沙场,他从小就丧母,又失去了父亲,他悲伤不已,日日去父亲坟前发呆,有时候会通过练武来打发时间。一日他从坟上回来,见到与随从走散,迷路哭泣的小何汐,就顺路送她回去。快到城里时,小何汐问他:“大哥哥为什么愁眉不展。”
叶宸无奈答到:“父亲战死沙场了,家里只剩我一个人了。”
小何汐握住他的手:“大哥哥别伤心,汐儿也没了娘亲,一开始我也很伤心,但爹爹说娘亲是希望我开心的,我过的好,娘亲在那边才会安心。大哥哥要是伤心,觉得孤独,就来我家找我,汐儿会对你好,汐儿的爹爹也会对你很好,汐儿会把喜欢的糕点分给你吃,这样你就会没那么伤心了。”
叶宸摸了摸小何汐的头:“好,大哥哥听你的。”
嬉笑声把叶宸从回忆里拉出来,他让随风找来徐妈妈,吩咐她:“记得煮些热汤,等夫人玩尽兴了,伺候她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