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天，洛楚轩醒来时述清还没醒，于是他老父亲般地从床上爬下来，给述清盖好被子，轻手轻脚地穿戴好之后便下楼去了。述清其实每天都起得很早，只是昨晚睡得太不怎么样了，几乎整夜都没合眼！待到他醒来时，天已大亮了，床头放着一碗面条，师尊正坐在案前抄《道德经》。

述清坐起身，发出一声“咯吱”的晌声。洛楚轩回过头来菀尔一笑(述清脑补):“可算醒了，以后若再如此我便叫醒你了——连汐儿都较你早起！”述清忙披衣下床要叠被子。“放着罢，快去吃饭，你不起来，面都换了三回了，别折腾别人了！”

述清道：“我吃冷食倒也是不怕的。”“胡说，放着，我叠，吃饭！”洛楚轩掷笔，起身去叠被子。述清也只好吃饭去了。面就是普通的面，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其实述清早上从来都是吃饭的，这清汤寡水的倒颇有点儿不及惯。洛楚轩其实也不是不知道这一点，只是述清吃面有个习惯：把面条卷在筷子上，高高举起，仰起头从最下面往上面吃。这是述清跟他那傻子大哥学的，自从大哥死后述清一直这样吃面。巧的是洛楚轩也觉得这样挺好玩的，便要了面条。

他正偷瞄述清吃面，忽然察觉有异。刚一察觉，述清飞身躲去，在地上滚了一圈，手上面食竟也未流出。电石火花间，有三片细尖茶叶便飞钉在了木案上。

只见房梁上跳下一个淡青长衣，秀发长披的修士。他立在钉于案头的茶叶上，腰间配白青玉佩。微笑道：“师弟，别来无恙啊！”

其实洛楚轩对于师兄的到来是很抵触的--师兄凌墨吟非大灾大难不出，人设差不多和死神小学生江户川柯南一样，甚至更甚！毕竟凌墨吟出场是伴随着屠城或灭国的！洛楚轩真是欲哭无泪啊--我就是想出来玩两天的呀……

“师弟呀，不错呀，徒弟都长这么大了！”凌墨吟感叹道。“师兄你说哪一个，我手下有四个爪牙。”洛楚轩半死不活的问道。述清暗自无语：“……爪牙？？？”有这么说自己徒弟的吗？？

“不是吧！师弟，你还真把师尊发给你的任务当成是玩啊!!！”凌墨吟翻了翻白眼。“师兄，我知道这件事情棘手，但，但我不知道它，它棘手到屠城啊！”洛楚轩摊了摊手。“得了得了，撒娇不管用！”凌墨吟摆摆手。述清再次无语：“……撒娇？？？”师伯管这种二百五行为叫做撒娇？？

“不过话说回来，这桩事还和你夹着徒弟有关。”凌墨吟微笑着望向述清。

述清心里咯噔一下，和自己有关！

难道是……

三人不语，各坐着。洛楚轩叹了口气“既是如此，楚轩认了。述清，你要记住这一个人情啊……”述清：“……”彻底无语了“其实，也不完全是因你那徒弟，还有你自己的事。”凌墨吟终于看不过去了。

洛楚轩沉默着，表情却很淡然，“师兄，我早已不关心俗尘凡世了。”“哦，是吗？”凌墨吟挑高了眉毛。

述清正想着师伯这样说的原因，抬头一看，只有师尊一人坐在那里若有所思了。“述清啊，你刚才是不是忘了给师伯倒茶。”述清：“……”所以你的关注点是在这里？！？

师尊这样说着，述清倒是给师尊倒了杯水。(洛楚轩不爱喝茶。)

“行了，到底是什么事？”洛楚轩呷了口水润润唇。

“是，是述清姨娘的案子……”述清低下头“姨娘杀遍佘府一家，徒儿虽是亲眼所见，但！但姨娘她平日温婉，不，不会做出那种事……”述清本想大声把这句话喊出来。可，姨娘杀人是他亲眼所见……

“对你好的人不一定会对别人好。”洛楚轩寡淡地说。

“不！不是！”这回述清倒是肯定了，“姨娘她平日如此，待人温驯！她……”望见洛楚轩像看小孩子一样的眼神，他住了口。

“师尊，您不了解她……”

“没有人能够真正地了解别人。”

“那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

洛楚轩这才后知后觉发现述清的表情——面色苍白，抿着嘴。

“当然，还有其它可能，比方说夺舍什么的啦……”洛楚轩一本正紧地胡诌，但述清已经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洛楚轩也不注重结果，自觉一句话就可以了，反正自己也尽力挽回了。过程他已经做到了，结果不重要，结果不重要嘛！

但这件事与自己有什么关系呢？……难道……

述清姨娘的案子由于当事人几乎全部已死，没找到尸体的也许活着但也没人再见过，姨娘青玉也在犯案后跳井自杀，便草草了事。若只是这样，人们也能理解，可是后来上头又派人拆去了佘府附近的房屋，不许人靠近。有些人好奇去了便再没有回来。后来就传出佘府闹鬼的话来了，不过也有人说不是闹鬼，是官府欺上瞒下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有人说佘府原是想要青玉，可青玉不从，便杀了她。反正众说纷纭，几个版本一融合，传到洛楚轩耳中就是一个妙趣横生的神话故事了。

看来想要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只有自己一见方能丰衣足食了。

这天，街上出现了两个少年模样的道士——一个白衣锻带，一个青衣碧袍。只见这两人跃过繁华的商业街，馋人的小吃街，欢乐的游玩区……总之，他们终于顺利来到了人烟尽绝之处，而不是被各色琳瑯满目的商品迷住了双眼。

洛楚轩抬头，只见眼前的厚重的木门上贴了大大的封条，封条上的字已经看不清楚了。门口挂着两个颜色已褪成白色的红灯笼，灯笼上篆体的佘字已经开始剥落了。此外，这佘府里外还贴满了黄色的符咒。

阴邪之气扑面而来，果然，果然有鬼。述清握紧了手中剑。

而洛楚轩却只是微微一笑，转过头来：“述清，我们先去趟南宫府找你师兄。”忽然他又改成了戏谑的语气：“只怕再不过去，你师兄就不知要做谁家的如意郎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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