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飞雪

二十八 漫天飞雪

傍晚的天**然阴郁起来，北风呼呼地吹着，一刻不停，一眼望出去，到处都似灰蒙蒙的，好像夜色提前降临，透过屋顶花园的窗玻璃，马路上的街灯已经亮起，寥寥的车辆、行人，匆匆去往的，该都是一个叫做家的地方。栉比的高楼里，面对着繁华喧嚣，一个个黑暗的窗口，如同空洞迷茫的眼睛面对着无尽的苍穹，更多的窗口亮起各色的灯光，仿佛小小的太阳，透露着温暖与爱，每一扇窗都意味着一个家，有着她专属的故事，有过往，有未来，或欣喜，或忧愁。

呼啸的北风中，气温降低了很多，对屋顶花园的影响却不是太大，或许是没那么快，池塘里的伙伴们并未感觉太冷，有的还在水面张望。山月久久的凝视天空，时而变换一下位置，时而用心感受外界的声响，麦苗受其影响，还有其他一些伙伴，都与山月一起莫名其妙的凝望着天空。“屋外是什么声音，”山月提问，铅笔说：“是风吹的声音，”“什么是风，”山月又问，高兴说：“风是空气快速流动，当速度达到一定程度，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看似简单的道理，却不是谁都能理解，那得有自然界的生活经验，才可能懂得，一直生活在水族箱中的山月们，是无法想象这些新奇的。然而也不是非得设身处地的经历，还有一种方式能够慢慢解释未知，那就是学习，深入地持续不断的学习。

山月正是一直渴望了解有关自然的一切，她再次凝视天空，“天空最深处，都藏着些什么呢？”“什么都没有，有的话就是空气，看不见，摸不着。”“看不见吗？那纷纷扬扬，在高天里飘舞的是什么？”“哇，下雪了，下雪了。”“这就是下雪吗，好美丽的景象啊。”“可是为什么会下雪呢，雪是怎样形成的呢？”“不是说天空里什么都没有吗？”“在雪没有落下之前，它们藏在哪的呢？”山月提出一连串的疑问，即使是风云，莫名，也都无法回答。

斗鱼雪花慢慢接近水面，加入到一群伙伴中间，或许她会知道关于雪花的疑问。“咦，我都忘了，我们这里也是有雪花的呦，”山月立刻叫了：“雪花，雪花，你为什么会叫雪花呢，你肯定知道关于雪花的故事吧。”雪花看了看大家，轻声地说：“我经历过下雪，但是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叫雪花。”雪花抬起头，看向大家：“以前没有问过，现在已问不出了。”大家知道这个问题不能再追问了，若是在以往，雪花一定会陷入伤心之中，但如今的雪花再已不是从前的样子了。风云赞许的看着雪花，他说：“说不定爸爸会知道关于雪花的含义。”山月还在问：“那么你知道雪花是怎样形成，它是什么形状吗？”雪花想了想说：“我只知道雪是因为低温，由空气中的水蒸气变幻而成，只有冬天才会下雪。通常我们会说一片雪花，雪下大时，雪花会是一簇一簇的，也有很小的，像是冰晶，一粒一粒的，”雪花稍作停顿：“雪花很轻，像绒毛，所以也会叫雪绒花，只要是风能吹到的地方，都会有雪花飘落。”山月看了下窗台，“可惜窗子关得严严的，一丝风也没有。”雪花继续：“下大雪的时候，地面，屋顶，包括水面，甚至树叶，枝条上，都会盖上一层雪被子，天地之间一片洁白，那种神奇的景象，真的是太美了！”从未见过下雪的锦鲤鱼，麦穗鱼，他们一边听着，一边想象着，仿佛正看着天地之间，没有边际的一色洁白。

山月兴奋的跳来跳去，又停在紧闭的窗前满怀憧憬：“好想去亲身感受一下啊，看看雪花到底是什么形状，若是落在脸上，那该是怎样奇妙的感觉啊！”雪花关于雪花的讲解已经结束，一些伙伴潜入池底，一些还在欣赏漫天飞雪。山月依旧徘徊在水面充满期待，只见莫名向她游来：“山月朋友，外面其实就一个字，‘冷’，你真的想到外面去吗？”“怎么，莫名朋友，你有办法？”莫名还没有回答，山月像是知晓了似的，“太好了，太好了，快告诉我要怎么做！”莫名说：“我可没有办法。”山月一时有些发懵，但很快又乐了，因为莫名说：“闪电肯定会有办法。”“对了，对了，你与闪电有联络暗号。哈哈，”山月再次开心的笑着，“是怎么弄的呀，快联系，快帮我联系。”山月着急得一个劲地催促，莫名没有说话，开始拨弄池底的小石头，“嗒，嗒嗒……”的声音开始在池水中响起。

山月安静地倾听着室内的动静，一会，又一会，室内终于传来闪电的脚步声，他打开阳台的门，欣喜地对池塘里的朋友说：“外面下雪了，真是有趣。你们知道什么是雪吗？呵呵，刚刚我查了这方面的资料。”莫名不等山月说话：“好呀，好呀，先给我们说说吧。”刚刚也曾探讨这个问题伙伴们又围了过来，只是麦苗，铅笔等体型较小的伙伴们还在不停的游动，围着风云绕着圈，或是再加上山月，小白绕成“8”字圈。闪电笑了：“嗯，这样好，运动可以保持舒适的体温，”他开始讲解：“地面的水蒸发成水汽飘升至高空后，遇上低温，水汽便会凝结成水，这便是雨，若是温度低到一定程度，还没有来得及落下的水汽便可能凝华成雪，雪一般分为雪片、雪花、雪晶和冰雹，除了冰雹，雪都是在冬天形成，而冰雹却能够在炎热的夏季出现。”“哦，冰雹竟然还能出现在夏天，真是不可思议，”莫名发出感叹！“哦，对了，”闪电找着也加入运动行列的莫名，“说了这么多，没耽误正事吧，找我有什么事吗？”“是这样的，闪电朋友，”山月急忙回答，“是我想请你帮个忙，我想到室外的雪花中身临其境。” “哦，”闪电一惊，“虽然你们是变温的种类，但是能承受的低温也是有限度的。”“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这可能是我能遇上的唯一一次了。”

“好吧，”闪电想了会立刻跑出去，一会叼来一个小红桶，以前用的盆没有提手，这样的桶更方便闪电叼衔。风云看着迫不及待的山月对她说：“山月，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可得考虑清楚啊。”“哪里还要考虑，我都等不及了，”山月依旧保持着兴奋。风云又看向闪电：“最好你一直守着她，稍微感受一下就行，看一眼就送回来。”闪电刚放下小桶，山月急不可待的钻了进去，闪电也说：“大家放心吧，就是阁楼对面的阳台，那边没有封闭，一点点的距离，很快山月就会回家的。”

闪电叼着装有山月与半桶水的塑料桶，穿过阳台的阁楼，轻轻放在对面阳台的门口，玻璃门刚被打开，“呼，呼”的风声中，立刻有雪花被吹进室内，闪电一下子打个冷颤，他问山月：“怎样，感觉到冷了吗？”山月激动的看着还透着光亮的天空，倾听着呼呼的风声，看着一片片雪花，随风或急或缓的飘落，不断的有雪花落在桶中，落在山月的头上，立刻便失去了踪影，兴奋的山月仿佛是完全忽略温度的变化。“你先去忙吧，不用管我了，”山月转回头对闪电说。“不，不，不，”闪电急忙道，“好了吗，我这就送你回去吧。”“我这才刚到呀，闪电朋友，太谢谢你了，让我独自想一想，你一会再来，可以吗？”山月期待的看着闪电。闪电一想：“那好吧，我去看下刚才查资料的桌子有没有恢复，一会就来！”闪电又望了一眼，快速向楼下跑去。

山月久久的凝视着无边的，亮度不够的幕布似的天空，只见黑色的片状飞絮，在幕布的最深处纷纷扬扬的洒落，即将飘至眼前，才能够看出大片大片洁白的雪花。山月闭上眼睑，什么都不想，静静地任风声在桶内呼啸，渐渐地她已经感受到气温在下降，雪花慢慢飘落在她的脸上，在她的四周。她仿佛看见所有经历的日子，所有遇见的鱼，谁曾给她委屈，谁给过她帮助，全都一一再现。她还看见这屋顶的大家庭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再次与燕子相聚，并结识了大海里有着特殊本领的海洋鱼类，还一起游在浩淼的大海！

楼下的房门响起，已工作的爸爸带着小凡回到了家，爸爸还没脱下雨衣，“怎么这么冷，阁楼的门没关好吗，”爸爸转身登上阁楼的楼梯，“小凡，你先写作业，我去楼上看下。”正在书房里的闪电一惊，“爸爸怎么这么快就回家了，因为下雪的原因吗？”他急忙也往还留有一丝缝隙的阳台门口跑：“这可怎么办，现在送回是肯定来不及了，爸爸就要发现她了。”爸爸三两步已踏上阁楼，来到阳台的门口，立刻发现门口的水桶：“咦，一个水桶，怎么还有一条锦鲤在里面呢，这是在赏雪吗，谁开的门？”爸爸看了看若无其事的闪电，提着水桶，来到另一侧的池塘边，他先倒掉桶中一多半的水，再将桶整个放在池水中等待。关上门窗，封闭的阳光房内，温度受室内影响，还是比室外要高一些，山月已在桶里游动起来，她看见搭在池沿忐忑不安的闪电，又看见还皱着眉头的爸爸。池塘里的伙伴谁都看不见她，但能感觉到近在咫尺的距离，她想起在漫天飞雪里的场景，又像是好久好久以前。爸爸把桶侧翻，山月顺着水流再次流入池塘，闪电没有停留，跟着爸爸立刻去了楼下。

伙伴们很快都围了过了，紧张而又不安的看着她，朋友挚切的担忧与牵挂让山月寒冷的心底瞬间涌动着一种无法言传的暖流，她静静地看过每一个朋友，并与之短暂的目光交流，她说：“刚才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我变成一片雪花，飞在了雪花飘落的地方，我看见万千的高楼，但我能分辨这池塘，清楚的知道他在哪里，我看过无数的马路，无数的行人，我看见过去的每一天，还看见我们的未来。”伙伴们一脸惊讶，莫名沉浸在思索中，风云，小白却在想，“山月这是怎么了呀，她也生华了吗。”“我想我是重生了一回，”山月想了会，又说：“我们该重新面对生命，面对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