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是林悠的生辰,也是秦霄贤和堂主奔赴战场的日子。没有预计的乐呵欢愉,整个书院都陷入了一股低气压当中,每个人都显得忧心肿肿。
与西北边境的战事也不止一次两次了,一直不见安稳。但像此次这般浩荡的攻势着实不多见,似乎是想背水一战,一举攻入城内。
二爷不在,能上战场的也就他们俩了。少爷本就无心战事,家中也是书香世家,从小习文,未接触过武,但也略懂些包扎上药之术。前几场都是敌军前来挑衅的小战,少爷也就跟着去见见世面,顺便照顾照顾伤员。可此次战役非同小可,并非玩闹,他若是去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儿,他们俩定会心生顾虑。还不如安分着点儿,在家等着他们回来好些。
先生夫人交代了好一会,对孩子是各种挂心,把所有能用得上的玩意全都塞进马车里,生怕他们委屈了自己。
程若雨轻轻拉着林悠,站在马车前,俩小姑娘都是满脸的担忧和不舍。
程若雨被堂主叫到跟前。看着她满是大祸将至的表情,堂主一乐,伸手用指肚轻抚着她紧皱的眉头,柔声安慰:“我又不是回不来了,干嘛这副表情。”
她的眉头没有放松半分,反而皱得愈发紧。本来还没什么事儿的,一听见堂主这话,瘪了瘪嘴差点红了眼眶。她取下腰间别着的玉坠,塞进他手里:“这是我出生就一直带着的,我不在你身边,就让它陪着你。此行凶险,可保平安。”
堂主接过玉坠,笑着:“好,我带着。就像看见你一样。”
见她还是一副难受得不得了的样子,堂主一下子就舍不得了,随即便收了笑意,正色道:“放心,我一定尽快赶回来,乖乖在家等着我。”
程若雨拼命忍住眼里的水珠,不让它掉下来,但眼神里深深的难过和担忧是掩饰不住的。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声音带着颤抖:“早点回来。”
堂主捏了捏她的脸,冲她温和一笑,算是道别。转身上了马车,再无回头。他留给她的永远是那副淡然的模样,让她安心。
秦霄贤和林悠对视而立,相互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不舍。她还戴着那支发簪,美得让人出神。
秦霄贤上前两步,附身在她耳边:“等我。”
他刚一靠近,林悠突然伸手拥住了他。把脑袋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的心跳。
林悠闭了闭眼,忽地一怔,许久未出现过的心口绞痛再次复发,疼痛感迅速蔓延至全身,脚下不稳。秦霄贤却只当她是在告别,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
林悠极力平稳住呼吸,轻飘飘地在他耳边吐出了几个字:“要平安…”
秦霄贤松开怀抱的那一瞬间,她身子一歪,伸手撑住了门边的柱子,才算勉强站稳。
目送他们上了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中。林悠像是松了一口气,腿一软,跌坐了下来。捂住胸口疼得冷汗直流,小脸上写满了痛苦。
夫人心下一惊,立马小跑着过去询问。把林悠搁在怀中,话刚问出口,怀里的人忽然两眼一翻,直接昏了过去。
马车中的秦霄贤,眉头微皱,望着街中吵闹只觉得心里烦闷得很。总有着一股不详的预感,但又说不上来哪儿不对,就是莫名的心慌。
他把需要带着的行李包裹,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仔细地检查了个遍,又低头查看了自己的私人物品,似乎并没有忘带的东西。
此行一去,怕是一场恶战。西北那边准备了如此之久,定然是做好了万全的打算。而他们则是被迫提早赴战,没有任何的计划和战略,匆忙备战使得士兵将领们都人心惶惶。很显然,敌军此次的提早攻城给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需要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商量制定出一套完美的应战方案,何其容易啊。顶着如此大的压力,在堂主和秦霄贤两人的脸上却看不到丝毫的慌乱无措,反而云淡风轻,相当的冷静。
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慌,若是连主将都不知如何应对,那么这些士军又如何能安下心来对战?
堂主见秦霄贤低头无言,笑着:“怎么了?舍不得啦?”
秦霄贤抬头,鄙夷的扫了他一眼:“也不知道是谁,从上车开始就一直盯着那玉坠,它能给你生孩子怎么着?”
“去你的。”堂主一乐,略带责怪地打了他一下,脸上的笑却是许久未褪。这小子,越来越没有规矩了。
“若是这次能活着回来,有什么打算?”
秦霄贤眼里一亮,皱着的眉头可算是松开了,侧身面对堂主:“她的好转你们也都看到了。若是这次能胜,我便向她提亲。”
堂主轻笑一声:“好样的。”
“你呢?和若雨定亲也有些日子了,一直没动静。你要是不想娶,别耽误人家姑娘啊。”
堂主偏头瞪了他一眼,收了笑:“谁说我不想娶了?这次回来,也确实该把日子定下了。”
秦霄贤一下子笑开了,同为师哥和师妹高兴:“那师弟我就等着喝你们的喜酒了啊。”
方才心下的慌乱瞬间被喜悦代替,和堂主一路说笑着使出城外。
“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