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宸亭刚上楼没多久,就听见“咚咚咚”的敲门声。燕宸亭走过去打开门,迎面而来的是一把折扇,扇面上写着一个“叶”字。
燕宸亭拨开折扇,只见叶言渝在门外东张西望,便道:“叶公子这时候来是有什么事吗?”
叶言渝“啪”的一声关上折扇,一手勾住燕宸亭的脖子,一手用折扇掩嘴,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今晚镇上有灯会,我们溜出去看?”
燕宸亭听完,皱起眉:“为何要溜出去?光明正大出去不成么?”
“嘘嘘嘘!小声点说,别让旁人听去了,不然就没得玩了!” “怎会?”燕宸亭甚是不解,“搞得跟贼似的。” 叶言渝把勾着燕宸亭的手缩回来,自顾自走进房间坐在桌边,伸手给自己倒杯茶,缓缓道:“身份不同,处境不同。外边儿跟着的那群人,要么是上杆子来巴结我的,要么是想趁机弄死我的。别看他们一个个衣冠楚楚满脸堆笑的,也不知道那身皮下面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心里究竟打的什么鬼主意。”说着,叶言渝轻抿一口茶,转而望着走过来的燕宸亭说:“小兄弟,你去么?” 燕宸亭没理会他,自己在他旁边坐下,端杯茶沉思起来:也是,我以前不也和叶公子一样吗?出个宫鬼鬼祟祟的,每次都是大半夜了穿着一身黑,从头到脚捂的严严实实,趁着月色爬墙头,翻屋檐。身份放在这儿,没办法,就该是这样,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小兄弟!回神儿了回神儿了!想什么呢…”说着,叶言渝伸出一只手在燕宸亭眼前打了个响指,“你去不去啊?”
“啊…?哦…去,我去!”被看穿在发呆的燕宸亭心虚的喝了一口又一口茶,浑然不知叶言渝已经走了。
天黑透了,小店也不知不觉的由热闹变得安静下来,燕宸亭在屋子里等着叶言渝,可迟迟没见着叶言渝的身影。正当燕宸亭要出去找叶言渝时,窗户被敲响了,随后一阵冷风从窗户外灌进来。燕宸亭走到窗户边,见叶言渝正坐在窗户上朝他招手:“快走吧,我们从窗户下去再从店后边出去。”
燕宸亭颔首应允,随即一手撑着窗户翻了出去,落地后拍拍身上的灰,朝上边望了望。
叶言渝还坐在窗户上,一只脚支起一只脚落在外边。手上还拿着那把有个“叶”字的折扇,月光洒在身上,给他镀上层光。五官在月光下越发立体,凤眼薄唇,散着长发,嘴角还勾着一抹笑。燕宸亭看的傻了眼,目光随着叶言渝降落。
叶言渝用折扇敲敲燕宸亭的头,往小巷外的繁华走去。燕宸亭抬手揉了揉,骂骂咧咧的追着叶言渝的脚步走上去。
两人一路无言,在繁华中不停往前走,渐渐两人离开了那满街的灯火,在一桥头河边停下脚步。比起镇上的热闹,这里四周一片寂静,不远处灯火通明,映着河水和那座古桥,水静静流淌。
燕宸亭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这么个地方,一路上他只是默默跟着,眼前不断闪过各式各样的花灯,各种各样的人,脑海里还在不停回放着叶言渝坐在窗户上的场景,仿佛要刻在脑海里,画在心上。
俩人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叶言渝先开了口:“小兄弟,想放河灯么?”
燕宸亭嘴唇动了动,正想说不想,却发不出声,说不出口。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喃喃的说了个“想。”
叶言渝像是很渴望得到这句肯定似的,燕宸亭话一出口,他就拉着他的手往回路奔去。四周景色飞快的往后去,一切都像走马观花一样的转瞬即逝了。叶言渝跑的太快,街上人来人往,人潮攒动,燕宸亭跟着有些吃力,不由得紧紧拉住了叶言渝的手。叶言渝回头一笑,眉眼之间净是温柔,明媚的刺进了燕宸亭的眼里。
燕宸亭不知道,心里异样的悸动正在悄悄萌发,像是一见钟情的冲动和兴奋,又像是日久生情的安心和满足。
因为跑的太快,燕宸亭一时气血上涌,头晕眼花的,眼前一抹黑,差点儿一头栽倒。叶言渝眼疾手快的扶住他,旋即递过一盏花灯,拉着还愣愣的燕宸亭走到河边。
燕宸亭缓了缓,接过叶言渝递过来的狼毫,在纸上写下两字,忽然又像是想到什么,转头问叶言渝:“叶公子你哪里来的狼毫?”
“就刚刚那个卖河灯的摊子上随手拿的。”叶言渝拿着狼毫指了指摊子的方向,随后又埋头在纸上写起来。
“这样随便拿别人东西不好吧…”燕宸亭顿住了笔,狼毫在纸上滴下一滴墨。
“没事没事,等会儿还回去就好啦!倒是你走什么神儿呢!浪费纸啊…”叶言渝说着又拿了张纸给燕宸亭。燕宸亭道了谢,重新在纸上写下几行字,然后放下笔将纸卷好放在河灯里,缓缓蹲下将河灯搁在水面上。他盯着那盏莲花样式的河灯越飘越远,站起身来就看见叶言渝笑着看他。 “纸上写了什么?许了什么愿望啊?”叶言渝笑着问。 “你呢?你写了什么?”
“啊无非就是国泰民安啊…心想事成啊…娶个漂亮的媳妇啊…能发财啊什么的。”
“噢。”燕宸亭说着低下头转身往来时的摊子走。
叶言渝追上他,问道:“你一个噢是什么意思?”
“你猜嘛。”说着燕宸亭拔腿就跑,叶言渝大喊一声追了上去。
两人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的走到了摊子前,只见之前那个小贩在摊子边眼巴巴的望着,看到他俩来了登时两眼放光,笑着迎上去:“哎呦!两位公子可算是回来了!可急死我了!”
“你急个什么劲儿,又不是不还你了。这不拿来给你了嘛!”叶言渝说着把笔递还给小贩,“你这狼毫挺好用的,品色也好。”
小贩一听,瞬间笑得更开心了:“公子好眼力!我这儿的狼毫可都是狼毛做的,笔杆儿都是檀木的,可难得一求了!”
叶言渝听了这话也吹捧了几句,惹的小贩那叫一个开心,又送了他俩一人一只狼毫。
燕宸亭心里却很不解,明明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只狼毫,笔毛甚至只是黄鼠狼的毛做的,为何叶言渝却夸那支笔好?为何他们不吭一声用了笔小贩不生气反还送了两只给他们?
燕宸亭估计他自己永远也弄不懂这个问题了。就像是后来他也弄不懂叶言渝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