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坐在墙角,桃灼在门外守着,兴许是我刚回来时满唇是血的模样吓坏了她,但又碍于她是奴婢的身份,能做的也只是守着门口了。
望着紧闭的大门和桃灼的身影,却始终不见那人一星半点的消息,现在哪怕是托下人来说的一句安慰也能抚平我心中的累累伤痕,可惜,什么也没有。
一滴滴眼泪落下,落到地板上,啪嗒啪嗒的声音击打着我的心。
“呜呜呜” 终是撑不住了,眼里强忍着的泪水终于可以全部发泄出来了。
“为什么?为什么?说好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呢?这当真只是玩笑话吗?果然最后还是糟糠之妻吗?”我失声大喊着,原本粉雕玉琢的小脸早已被泪水模糊,眼前却是不断闪现那个身影,那双清泉般的眼睛,那个刻着诗句的琴,还有那句一生一世一双人。
空荡荡的房间里什么也没有,黑洞洞的空气似乎可以将人吞噬。我抱着膝盖,蹲在墙角,偌大的房间里只有哭泣声。
我不知哭了多久,天似乎都已经黑了又亮了,亮了又黑了。哭着哭着,也渐渐从放声痛哭变成了小声抽搭,最后便没了声音,累晕在墙角,蜷缩成了一团,倒在一片狼藉里。
而可悲的是,我醒来时,竟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也是,桃灼不过是一个小小丫鬟,怎么可能可以擅自进来夫人房间,这个府上,能进来的也只有他了。
可……他没来,不是吗?我究竟还在期盼什么?什么时候我竟变得如此卑微了?难道我还真准备与他人共享我的丈夫吗?
不,答案是否定的。我从不是贤惠之人,更不可能大度到可以忍受二女共侍一夫,虽这很常见,但我的傲骨不会允许我这样想、这样做。
第二天,依旧是如此美好的天气,就连窗前的那枝桃花也未凋谢,可我却再无法用昨天的心态观赏它了。
我走了,亦未曾带走什么,两袖清风地走了,只是在房间里留下了个剪断了琴弦的古琴和一句诗:
怎奈事无常,有缘而无份。
出了太守府,我便乘车到了哥哥的一个偏远的农庄里,小时候哥哥常常带我来,这里的农庄主爷爷也是认识我的,和他说了我的遭遇,他也是气愤不已,最后也在我的劝说下,才消了大闹太守府的主意,并答应我替我隐瞒位置,就连爹爹和哥哥也不曾告诉。
这几日,我的日子过得还算舒心清闲,成日与农庄里的姑娘们一起釆采花,做做糕点。
但每到夜阑人静之时,我从不敢入睡,生怕一闭眼,就又见着他的样貌。常常捧着书看到深夜,直到实在奈不住困倦,身子在迷迷糊糊间,便睡着了。有时又梦见了他,便小声哭泣一会儿,就又恢复平常模样,淡淡然然地又过去一天。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日子一天天过去,对陌玉的思念也就淡了些,也不会再独自哭泣了。
有一日,天气晴朗,农庄里来了个稀客——我儿时的闺中密友,肖月。据说她是逃婚出来的,在路上游荡不知去何处时,一封书信便送到了她的手中,让她来这农庄。
那日她一副男子扮相,见了我有些惊讶,却又玩心大发,故意轻薄地唤上几声“娘子”,我自是一眼便认出了她,但这几日着实是无聊,便想着和她玩玩吧。
于是故意躺着她的怀里,一脸娇羞地唤了“夫君”,不知为何,心突然就是一痛,泪水便在眼眶里打转了,原我也只是以为是我的那一声“夫君”,又唤醒了对他的思念,便将头埋进肖月的怀里,掩掉眼底的悲伤。却没有发觉墙角处的一抹青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