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

“带着我那份，好好活着。”浔阳将一直挂在颈间的玉交给浓雁，最后目送浓雁走出锦华这座城。

天渐渐暗了下去，浓雁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荒野，天际那几朵红色的云渐渐变沉。

风雨欲来。

“你不和她走?”君翡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浔阳的身后，也看着远方。

平日里城门外偶有明明灭灭的灯火，时不时有犬吠，总有炊烟袅袅婷婷但现在只余一片漆黑。

“公子，您知道我为什么会来锦华吗？天下那么大?我怎么会选了这个地方?”

浔阳转头看向君翡，一字一句。

“因为我的父亲，战死在了这里，我的母亲当年，就是从这座城墙跳下去的，我的兄长那战之后下落不明，被污蔑通敌叛国，乃至我满门流放。”

“我本是江家二小姐，从小锦衣玉食，虽说是书香世家，但我父亲离经叛道去了边境，我自小学的也是忠君报国。我江家虽然败落，但江家的心没有死。”

君翡颇有些惊讶。

都说时势造英雄，即使当年秦华弱小，但英豪却不少。

其中包括了，景帝，沈阳麒，谢琮，慕凉山，江南鹤……，而几年前自然也有，以子书家主，谢相及长公主最甚。

而江南鹤，便是出自书香世家的武将。

“是翡失敬了，姑娘勿怪。”君翡行了个礼，忠臣良将之后，值得。

“又何来失敬，如今江家盛景不复，只留下我一个了。”浔眉目间的高傲姿态不亚于君翡。

忠臣良将之后，即使掉落污渠依旧保持着她的骄傲。

君翡不再说话，他本来就是个纨绔子弟，他来之前虽抱着必死的决心来锦华，但其实他还是怕的。

他怕死，他怕城破，他怕看见他的士兵倒下，他怕城中百姓血流成河，他怕让家人失望，他怕他让君家蒙羞。

他来战场上，他还没有和家里人打过招呼呢。

也不知，家里的情形如何？他给家里寄的信家里收到了吗？家里人是否会为他担心?母亲是否会骂他不孝?父亲会否夸他终于懂事了？哥哥会不会生气他上战场?

这一切他不得而知，因为他已经没有机会知道了。

他文不成武不就，他真的能守好这座城吗？

最熟悉锦华的顾沢已经入狱，他初来匝道，他对锦华的熟悉程度可能还不如敌军。

他，该怎么办?

“尽力而已。”浔阳似乎知道君翡的不安。

她一看君翡就知道，这是个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和她当年一样。但是，他有着一颗赤子之心。

只要想做，又有什么会做不了?

君翡扯出一个笑。

唯有，尽力而已。

……

君翡第一次召见锦华城守军的时候，锦华城守军就对他产生了质疑。

君翡是谁?

他们不知道。

他们只在乎实力，在军中，所有人都尊重强者，都敬佩厉害的人。

而君翡长了一张风流招桃花的脸。眉目确实冷冽英气，但并不能给他硬气的感觉，反而给他贵公子的形象上加分。再加上那双颇有些妩媚的凤眼，谁也不信他能带着人守好锦华城。

他们不信任君翡，君翡身上没有他们眼中军人该有的坚毅，以及热血。

这样的人，凭什么可以代领他们守住秦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