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城

从此，再无人知道。

“那为何，东都从来不知?边境不知?进阳关不知?”

君翡的世界观崩塌了，他以为的世界是那么的美好。

他以为，秦华虽弱，但秦华风骨在，他以为秦华虽小，但秦华官民一心，他以为秦华铁骨铮铮，光明磊落。

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在他没看到的角落里，有人被贩卖，有人被欺辱，有人刀口求生，惶惶不可终日。

“锦华城以前不这样的，以前的锦华没有现在这么繁华，但街口总有善良的小贩摆摊，还可以赊账，东街的糖葫芦很好吃，南街的胭脂水粉是全城女子的最爱。没有异族，和乐极了。”

“那时候的守将也很好，但他死了。对外说是遭南秦乱党杀害，但其实不是，是顾沢杀的，我亲耳听他自己说的。”

“再后来，顾沢掌控了锦华，小女不知他与井阳关与边境怎么说的，两个地方对锦华很松懈，一直没有发现不对。”

君翡绞了绞衣袖，有些难过。

“官商勾结，这不是所有国家都有的吗？”

浔阳苦笑

“我以为秦华是不同的。”

君翡沉默许久，忽然笑了。

“浔阳姑娘，你想上战场吗？”君翡粲然一笑，似乎有光，万物不及。

浔阳猛的抬头，看见的是那个光芒万丈的人，他脸上仍带着少年特有的稚气与朝气，但眼睛里有光，那是她许久没有见到过的。

那样热烈，那样夺目。

“大人，什么意思？”浔阳心里已经有答案了，但她仍然想确认一次。

“锦华即将成为战场，所有留在锦华的人都将为国牺牲，在我进城的那一刻起，锦华已经封城。”

锦华已经是一座死城了，留下的，是将战死在锦华的人，无论是谁。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他们已经被放弃，或者说，他们自愿被放弃。

所有人都知道，边境破了，下一个地方就是锦华，护送队的人来了又走了，留下的，是不愿意走的。

看啊，世界上总有那么极端的事情在发生，有卖国求荣的，有甘愿赴死的。

锦华封城了，那些不明真相的，那些卖国求荣的，那些甘愿赴死的，那些肮脏的腐朽的都将在锦华城毁灭。

“原来如此，原该如此。”浔阳悲戚一笑：“秦华需要我，我万死不辞。”

君翡看向窗外。

窗外阳光热烈，锦华城将会把阴暗驱散，光明正大的，干净的，去奔赴属于自己的战斗。

……

“你听说了吗？顾大人被抓了……”

“啊？为什么?”

“听说是被东都来的人抓的，可能犯什么事了吧。”

“别胡说，怎么可能，顾大人人那么好。”

“好他能被抓?都快打仗了东都都要派人过来，肯定很严重……”

……

浔阳又化上了艳丽的妆，描了细细的柳叶眉，一如从前。她从人群中走过，听着百姓的八卦。

浓雁与她同行，手里还拿着包袱。

到了城门口，浓雁与浔阳依依不舍。

“浔阳姐姐，你真的不和我走吗？”

浓雁卸了浓艳的妆，略施粉黛，是个清丽佳人。

“不了，我在锦华长大，我又能去哪呢？不若与锦华的人一起战死，黄泉路上有伴。”浔阳笑了笑：“倒是你，回了家后好好过日子，不想死就往东南逃，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