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朝前一晚。
黎国王宫。
朱赫宫。
一个面露威严,留着银白色胡子的男子与独孤颜妍一同坐在座榻上。
“父亲,今晚还需麻烦您去找那个羌国来的女子了。”独孤颜妍对着自己的父亲说着,“这才没几日,那个羌国女子定不会离开客栈。”
独孤太师点点头,抿了口茶,端正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香菱,去把模仿西门胥字迹的书信拿来。”
香菱附身离开。
未过一盏茶功夫,香菱便拿来了造假的书信。
里面模仿西门胥字迹写了一张与羌军串通的内容,不仔细看真是看不出来有一丝造假痕迹。
独孤太师捋了捋胡子,眯起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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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耽搁一刻,独孤太师带着手下前往凉天天所在的客栈。
正在吃点心看画书的凉天天被提着剑冲进屋门的人吓了一跳。
手里的凤梨酥掉了一地,她呆呆的看着,顿时傻了眼。
“你。。你们要干什么!”凉天天惊恐极了,沾着糕点屑的嘴颤抖着。
独孤太师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挥了挥手。
门外走进来几人,抬出一箱金锭。
凉天天哪里见过这么多金锭子,顿时眼都直了。
窗外挂着风,纸窗被吹得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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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大臣争执激烈的的贤极殿内,此时却鸦雀无声。
往日交好的南宫将军也一言不发。
西门冷郁看着一旁冷冷的南宫将军,早已不是之前那个热情温柔的南宫伯父了。
她看透了世道,人性就是这样,自私。
西门胥单膝跪地,拱手对王上请示:“王上,臣自知有愧于国家,王上便让臣死,臣也无话可说。”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红了双眼的女儿,想起了家中的妻儿,有些哽咽的说:“只是臣,想请王上放过我的家人们。”
龙椅上的长孙铭轻哼一声,开口:“事到如今,你还是不想承认吗?”
西门胥一头雾水,询问:“不知王上说的是什么事?”
“来人啊,让证人上来!”长孙铭浑厚的声音回荡在大殿内。
侧殿缓缓走入一个女子,西门冷郁清清楚楚看到那张脸,依旧小巧玲珑充满异域风情。
宛若晴天霹雳打在自己头上。
她顿时后悔,后悔自己一时糊涂。
......
听完凉天天满口胡言,西门冷郁指着凉天天,破口大骂:“好你个凉天天,前脚和我姐妹相称,后脚便成了假证人!”
“羌国人果然没好东西!我呸!”西门冷郁怒火中烧。
西门胥明白了一切,他又想起了黎国建国之初。
那时的王上和自己都还是英姿飒爽的少年,战场上刀剑无眼,是他西门胥,帮黎王杀掉危险,让他坐在这王位上这么久。
他还记得黎王对自己说:“西门将军,若是你助我坐上王位,我定给予你开国功勋称号,封你为右将军,并且兵符你也可以拿着。”
可是后来呢,位置是坐上了,名号也拿到了,兵符也在自己手中。
免不了的猜忌怀疑,就像是烧过的木炭,别人在一旁扇风鼓动,又会死灰复燃。
西门胥身上的伤痕,比他的年龄数还要多,他本毫无怨言,可如今......
“西门胥?你还有何要说?”长孙铭便已是下了命令,他西门胥不管如何说,也毫无办法了。
西门冷郁扯着西门胥的胳膊,摇着头流着泪,嘴里说:“爹爹,解释啊!你解释啊!”
他摇摇头,说:“王上!求您放过我一家!”
“怎么可能?留着做后患吗!啊?”长孙铭绝情极了,“来人,拖下去,择日处以极刑!”
一群士兵围上去,拉扯着西门胥,西门胥笑着吼道:“长孙铭!你定会后悔的!会后悔的!”
他最后瞟了一眼南宫将军,眼神似藏利刃,直插心口。
西门冷郁被士兵拦着,她哭喊着,撕心裂肺。
长孙秋殇看着,眼神里似乎没那么坚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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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冷郁跑回马车,示意车夫快一些。
西门冷郁哭着趴在纳兰夫人身上,一字一句说了殿上的事,纳兰夫人极力让自己保持镇静,对着西门冷郁说:“没事啊,没事啊,我们先去找你辰兄,让他给你南宫伯父说,一定能行的。”
她的手不停地抖,努力将眼泪憋了回去。
到了南宫府门前,纳兰夫人说要去找一个长老,他也许会有办法。
西门冷郁点头,转身推开府门,却没料到跑出来一个小侍婢。
她火急火燎的,连声道歉。
西门冷郁抓住她问:“辰兄在吗!”
小侍婢看见是西门姑娘,哭哭啼啼的说:“辰少爷被毒害了,我正要去报官!”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爹爹入狱,辰兄被毒害,洪水般惨痛的消息冲垮了她的心墙。
夏荷在一旁捂住了嘴巴。
她飞奔向辰兄的常青苑,缓缓推开木门,只希望是假的。
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噗通”一声坐在地上。
她爬进去,放声大哭。
很久很久,她才出来,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就连夏荷也没勇气进去看看。
她肿着双眼,双目无神的走出了这南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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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坞阁。
“长老,有个自称是西门将军夫人的女子求见。”一个小侍从规规矩矩的对着阁后河边亭内正在吃酒的老头禀报。
柯鸿远又闷了一口酒,呲牙咧嘴的说:“哎呀,不见不见,我堂堂柯长老是谁都能见的吗?”
“可是......”小侍从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又止住了。
柯鸿远有些不耐烦,挥着手赶他走:“不见不见,走走走!”
侍从行了礼,离开。
过了议事堂,他拿出藏在袖子里的金锭子,笑了笑颠了颠那金锭子,心里美滋滋的。
小侍从赶着纳兰夫人,纳兰夫人很是苦恼,见此招不行,便只能恹恹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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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泉宫。
“王上,长孙秋殇和独孤颜妍的心思您该清楚地很吧。”上官水笙点上松木香,帮王上按摩。
长孙铭闭着眼,薄唇微启:“嗯......老五那小子,孤还不知道他想要干什么吗?”
上官水笙勾勾唇,趴在他耳边说:“王上,西门胥除了,他女儿没什么把柄,不如,让她已罪臣之女的身份嫁给五王子,也好让他收敛收敛。”
他一把拉过她,勾着她的下巴说:“没想到我温柔的王后心思也这么重呢。”
两人嬉笑。
有人在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行鱼水之欢。而有的人却为了家人被诬陷悲痛欲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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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五王子府。
长孙秋殇坐在院内的石凳上看书。
温文尔雅。
他一袭金丝鹅黄长袍,面颊微红,眉头微皱,一双好看的丹凤眼内似有水波潺潺,一双薄唇性感而不失稳重。
莫痕衣今日换了一身墨兰云绣长袍,一根檀木簪簪着发盘。
仔细瞧瞧,莫痕衣也是好看极了。
一双眼眸多情又冷漠。
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若春晓之花,目如秋波。
五王子和莫痕衣的俊朗被一个小女孩看的清清楚楚。
她趴在五王子府的围墙上,一片片绿瓦被她压在身下,硌的她有些难受。
她本想往前移一移,却没想到滑了下去,重重摔在五王子府内了。
“什么人!”莫痕衣连忙上前查看。
小女孩坐起来,揉着自己的胳膊,疼的脸都挤在一起。
莫痕衣像上次提西门冷郁一般提起小女孩后背的衣领,带到长孙秋殇面前。
长孙秋殇将书放下他,看向小女孩。
她虽然不算好看,却也很是可爱。
面如中秋之月,白净圆润,一双晶莹的如小鹿的耳朵很是可爱。
面鹅凝脂,唇若点樱。
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插着蝴蝶簪,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
许是被抓住了,一张圆嘟嘟的小脸上飘上了粉红色。
长孙秋殇问道:“你是谁啊、怎么进到这里了?你可知这是哪里?”
许是因为小女孩看起来年纪不大,长孙秋殇声音轻极了。
小女孩跪在地上,糯糯的声音回答道:“五王子殿下对不起,小女子不是有意的,小女子是陈昔阮,是黎潇城大商贾陈超之女。”
“好,我知道了,你以后便不要再进这里了。”长孙秋殇示意莫痕衣带她出去。
陈昔阮看了看五王子府,缓缓走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