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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第二十一章 半幕险局

许你一世红妆(古言)

上一章说到二人抵达金宁,且觉这天气是日日渐寒,叫人只得披上件狐绒披风暖暖身子。枯叶凋寒枝,乱草凝薄霜。初到此处,倒顿生一派雅致之情。道旁栽青松,四季常绿,只是风刮过时绿森森的树叶颤得有些诡谲。

晏婳和萧酌沿着街走,不知多久,只看到街的尽头有一处枯井,青石板铺成的小道积了一层厚厚的落叶,仅仅留下一道踩过的痕迹。

“此处有些荒凉,这脚印又凌乱,这地方恐怕不对劲,”晏婳说着,朝那口井望去,“痕迹有些又被树叶覆上了,戏约莫也是散了。”那树上的一抹血迹被她看得清晰,她眸中的神色深了深,但脚下并没停,直直往那边去了,萧酌也便紧跟她身后。

待二人到了那井边,越走近便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探头往下一看,先是看到不深的井水中浮起一个头,那皮肤已被浸得发了白,两个眼珠子瞪得大大的,凸出来,面上泛着些乌青,萧酌本是抬手捂上了晏婳的眼睛,没想到小姑娘一掌拍开他的手,只用绢帕抵了抵鼻尖。

再就是井壁上印着的血手印,想来应是遇难者挣扎时留下的,井水被血染红,水面忽然浮上个什么东西,定睛一看,倒叫人倒抽一口凉气——是一条猩红的舌头。晏婳皱了皱眉,其实她还是不太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她也不是事事都要管,只是……有人故意引她入局,此事她已大概有了个棱角。

她眼睛瞟了瞟地上掉落的丝帕,上面绣着尚洺二字,嘴角淡淡地勾起一抹冷笑瞬间又收敛下去。她自然地绕开了那角丝帕,扭头对萧酌说道:“走吧,这里让我感觉不舒服。”

萧酌笑着虚搂了搂她,只是她未看到,他的目光扫过井边、血迹、丝帕,勾下头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猜到的,他也早就猜到了。只是不同的是,晏婳或许还未明白是谁设了一场这样拙劣的局,但萧酌,他知道。除了那位司空大人又还有谁呢?她以为他不知道仙客来司空与她的那番谈话吗?她难不成真的以为他的过去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布局之人手段狠辣,明明那样精明的一个人,却故意留下这样明显的痕迹,明明要除掉她,但是心里又不愿真的让她入圈,想让她有所察觉知难而退,这样的人还有谁啊?又是那位司空。萧酌侧了侧脸蹭了蹭她的发丝。但是他愿意放下所有做她最温柔的阿酌啊。

二人离开了此处,晏婳察觉自己的手被萧酌握得很紧,不由得用指尖戳了戳他的手,问道:“怎么了?”

萧酌用指尖勾了勾她的手心,抿着唇摇了摇头。旁的不说,单看萧酌微垂着眸子,发丝束起,柔和若温玉却不透半分疏离,又干净得宛若下一秒便乘风扶摇而去。她知道他秉性邪肆,却为她敛去锋芒,这模样最为温柔。

他不说她便也不问,二人走着,去寻了一处客旅休息。

“咚咚”,晏婳来敲萧酌的门,萧酌且将门一打开,便见小姑娘探头过来,笑盈盈地捧过来一大束紫菀。

这都不必萧酌去想就知道是她刚跑去摘的,萧酌将花接了过来,夸了句:“好看。”将身上的披风解下来为晏婳轻轻披上,捏了捏她的脸,拧了拧眉继续道:“不多穿点?还自己跑出去。”

晏婳避开这个话题不谈,只是自顾自地挤进了房间,在椅子上坐下还倒了盏茶。这时才慢悠悠地说道:“那井中之事,恐怕是有心之人故意为之。”

她抬头看他,只见萧酌懒散地将门合上,靠在门框后,听到她的话只是点了点头。

晏婳也不管这些,只是继续说着:“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死的人根本就不是尚端的妹妹尚洺,而是他们找了个替死鬼,又故意将那角丝帕丢在那里,让我们以为尚洺已死,尚端再无牵挂,直接去找尚端,假我们之手将此事一道刺激尚端,尚洺恐怕已经在他们手中,而尚端此时就算不在他们手中,但他的软肋已落入他们手中,尚端就迟早会成为他们的人,这样尚端便成了他们的卧底,要想将尚端收归己用还得先救尚洺。”她一口气说了这一长串的话,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

萧酌悠悠地接道:“他们难道只是为了让我们觉得尚洺死了吗?那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或许,还有其他的局,等见到了尚端,再说吧。”晏婳一时哑然,确实,但是,既然不是这样,又是为了什么呢?晏婳转着手中的茶盖,忽然心中清明,唇角勾起一抹笑,往萧酌处望去,见他也正看着自己,一副散漫模样。就知道啊,他早就知道了。

萧酌正侧着身子,弯了弯唇角,道:“我家小姑娘还挺聪明。”两人早已心照不宣,自是不再继续未完的话题。

故事越来越有趣,只是棋子们在其中却被耍得团团转。直至一颗颗废子出局,棋局风云变幻,所布之局一点点揭开,到了最后胜负揭晓之时,便是背后之人遭反噬之日,但不知这场棋,是铺着多少人的鲜血铸成的呢?

“会不会很压抑啊?”晏婳看了看萧酌,突然说,无奈地笑了笑。她深知,自己已深陷纷争之中无法离开,但这些,你本是可以不涉足的。

没听到他的回答,只是见萧酌摇头笑了笑。“这些,其实都无可避免。”因为,纵然没有你,我也会身困这种种乱事,可你来了,这些又变得没那么无趣了,我的身世,太乱了。

晏婳其实不太明白他话中的深意,但是只知道他愿意陪着她走完这条路,即使满是阴谋诡计,即使处处是鲜血人命,即使随时都可能性命堪忧——这就够了。

萧酌见她闷闷地不知想些什么,低笑一声走至椅边将她拉入怀中。晏婳把下巴搁在他的颈窝边,两人靠得极近,怦怦的心跳声加快,她只听到萧酌低低地在她耳边说了句:“没事,有我在。”

将晏婳哄好送回房之后,萧酌把那束紫菀插在了一只白玉瓶中,玉瓶仅仅镶入了一颗葱绿的翡翠,素净但却不失高贵。钻石珍珠祖母绿月光石金绿猫眼……萧酌收藏的有许多宝石,颗颗皆是上品,他似乎也独爱宝石。

“母亲啊,您当年怎么就有这样的胆子呢?”萧酌用指尖点着那颗宝石,“哒哒哒”,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

次日,雨难得的歇了,只是天空阴沉沉的,远方渐渐的在雾里变得模模糊糊。

“起来了吗?酌。”晏婳抬手将身上的袍子裹得紧了些,她站在萧酌房门前。她拿着把油纸伞,白色的纸上毫无点缀。她斜靠在旅店的阑干上,将那柄伞缓缓撑开,转啊转。

房中有了些窸窸窣窣的动静,不久传来萧酌的声音:“嗯,已经起了。”

略显陈旧的红木门被他推开,萧酌用指尖点了点晏婳的鼻头,“起这么早。”晏婳本以为他是刚起来,没想到他指尖的温度低得不可思议,除了早晨的清新的泥土气息,还有,鲜血的味道。

晏婳轻轻地咬了咬下唇,抬眸看他,却依旧撞进一对温情的双瞳。他的眸色深深的,黑瞳像被墨汁点过,纯粹得没有一丝杂质。

她咽了咽口水,回了句“嗯”。

萧酌眸中划过一丝什么,很快又被他收敛下去。他牵起她的手,唇角勾了起来,低沉的声音响起:“婳,我猜……”

晏婳忽地有些慌乱,心里突突的跳的有些厉害,总有什么不好的感觉。

“你知道我早上干了什么吧,嗯?”尾音上挑,如同他的眼梢,像引诱,像沉沦。他将晏婳的手轻轻叩住,看向她,不放过她眼底半分情绪。

晏婳没想到他会亲口说这些,眸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归于平静。是啊,毕竟这才是他啊,就算他再收敛,日后她也还是要面对一个完完整整的他。

萧酌的手收得紧了些,他看不清她在想什么,她很聪明,吸引他的是她身上的未知,使他沦陷的是她的所有。

“嗯,你一出现我就知道。”晏婳说着,语调平淡得让人察觉不到她心底的惊涛骇浪。

萧酌正要开口,只看到面前的人抬起手臂,捏上他的下巴,踮起脚尖送过来一枚香吻。仅仅是碰了碰,晏婳松开了手。

唇上还残存着一抹温热的气息,萧酌愣了愣,随即笑了起来。

晏婳踮了踮脚尖,歪头看着他,最后一本正经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不脸红一下?”

“咳咳”,萧酌被她的话呛到了,他学着晏婳的样子歪了歪头,惹得晏婳忍不住戳了戳他的脸。“因为有你脸红就够了。”

只听得一串少女清爽的笑声,面上红云朵朵,美目盛朝露,粼粼如波,落入他心门。

正笑意未消之时,萧酌无奈地浅笑摇头,将腰间折扇抽出,点了点她鼻尖,“走啦,傻丫头。”

晏婳嘴角一撇,迈步朝外走去。

至楼下,几位零散的客人眯着惺忪的眼,支在桌头谈笑。萧酌站在柜前,“掌柜,结账。”说着便将银钱放在了台上。掌柜见了自是笑颜逐开,“哟,客官慢走,再来。”

“你可知尚家?”萧酌似随意般问着,指尖挑着钱袋。

掌柜的讪笑着,“客官指的可是尚端家?城南老街往里直走便是了。”那双眼直盯着那被萧酌勾着的钱袋子。

萧酌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将一块碎银抛过去,“多谢。”

二人一路漫步至老街,沿路走,果然在街尾见一户人家。一名蓝衣男子正读着诗卷,晏婳上前问道:“您可是尚公子?”

那人抬了抬头,作揖道:“正是,不知二位是?”

“听闻尚公子才名,前来拜访,”萧酌道,“不知是否叨扰?”尚端爽声笑道“未曾”,将二人请进了里屋。

三人闲谈之中,得知尚洺已踪迹不明,萧酌与晏婳对视一眼。“尚公子可有尚小姐的画像,我们也好帮你寻一寻。”尚端随即将一个红木盒中的画取了出来,道一声“多谢”。

二人离去。

“是想将罪名嫁祸到我们头上?尚洺在他们手中,只要我们将尚洺已死之事一说他们便会找上尚端,说尚洺还活着,”晏婳蹙了蹙眉头,继续道,“而凶手正是我们,目的仅为了让他再无牵无挂为我们鞍前马后,这样一来我们便再也无法与尚端有所牵扯。”

萧酌接着她的话往下道:“尚洺现在对他们还有些价值,还要让尚端知道她还活着,也许二人会见一面,之后便是尚洺的死期。”他眸中幽深,口中“啧”了一声,倒着实是卑鄙。

青烟点双鸾,娇笑似这般,乍破残寒。又见酥雨行中衣珊珊,不道途上几行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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