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再厌恶再憎恨,你还是救了他。”
“那是因为他还是姑苏蓝氏二公子,我云梦江氏还不能与姑苏蓝氏为敌。”
“如果让众家族知道云梦江氏私藏仙都含光君,恐怕姑苏蓝氏也很难力排众议与云梦江氏站在一起。”
“你想说什么?”
“四大家族,江宗主已经掌握了其中的两个,有望成为下一任仙都,既如此,该是姑苏蓝氏讨好江宗主,何来江宗主畏惧姑苏蓝氏之理,江宗主实在没有必要这般费力不讨好。”
“那依萧姑娘的意思呢?”
“救蓝二公子也好,藏蓝二公子也好,都是为了救魏公子,既然是殊途同归,何不化敌为友,又何必处处针对蓝二公子。”
“哈,哈,哈哈...”,一番断续的大笑,苦闷而忧愁,“江某真是不明白了,他蓝忘机有什么好,我最在意的两个人,一个宁愿在乱葬岗等待他一辈子也不愿与我回莲花坞,一个宁愿与我江氏为敌也要护他周全,为什么,为什么!”
“江宗主,言过了!”,片刻的沉默,“萧澜受江宗主托付医治蓝二公子和魏公子,自然尽心尽力,若有令江宗主不满意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
“那好,江某现在请萧姑娘离开!”
片刻的安静,一阵衣布摩擦的声音,大概是谁行过礼,“江宗主既然明言,萧澜便不在多留,只是,有一事相求。”
“说”
“萧澜身为医灵族传人,遵循族规,救人性命,有始有终。请允许萧澜带蓝二公子走。”
“这里是云梦江氏的地盘,医灵萧氏的族规无用”,片刻停顿,“萧姑娘想带走蓝忘机,请随便,可别怪江某没提醒过,离开云梦江氏的地盘,没人护得了他!”
“既然两边为难,不如拼个鱼死网破,请江宗主准许。”
“那江某就给萧姑娘第三个选项,既不违背族规,又可保蓝忘机周全。”
“江宗主请讲。”
“只要一句真话,萧姑娘心里可有过江某?”
“受江宗主之托,医治蓝二公子与魏公子,萧澜皆无私心,天地明鉴!”,又是片刻的沉默,“共事许久,江宗主的心意萧澜明白,身为医者,萧澜自然尽心尽力,不负江宗主所托。”
江澄的神情渐渐缓和下来,连拧成团儿的眉毛也舒展开来,“这么说,萧姑娘尽心对待蓝忘机都是因为江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江澄抬手将萧澜拥入怀中,“江公子!松手!”
江澄激动的致歉声,萧澜推开江澄的声音,一切一切渐渐远去...
蓝忘机揉揉双眼,慢慢坐起来,完全陌生的环境,伸手搭在额头上,抹额轻柔的触感传递过来,这间房子不算很大,木门窗上皆雕刻着九瓣莲,可以肯定此处身在莲花坞,侧过身,榻前的隔板上画着各种各样的小人儿,至于在做什么,真是不堪入目,整个儿莲花坞能这般不知羞耻的只有一个人,那个天地皆知的夷陵老祖魏无羡。
蓝忘机拿起桌案上的避尘,向门外走去,推开房门,阳光洒满全身,也刺痛了双眼,不得不侧头回避,就这样与刚要进来的人撞个满怀。
蓝忘机稳稳地站在原地,而那人一个组咧差点儿摔倒在地上,“蓝湛,你怎么从我的房间出来了?”
“魏婴,谢谢!”
“啊?”,魏无羡有些摸不着头脑,伸手骚骚头发,“蓝,蓝湛,你太客气了,喜欢我的房间,也不用道谢,住着就好。”
“麻烦转告,多谢江宗主与萧姑娘照服!”
“说来莲花坞确实是江澄那小子的地盘,他为主,你为客,应该的。”,魏无羡阖上房门,与蓝忘机并肩而行,“至于萧澜,蓝湛,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总觉得她不简单”,二人来到院子里的水渠旁,魏无羡站在石阶上摆弄着水渠里的莲藕。
“江澄与萧澜两情相悦。”,蓝忘机站在魏无羡身后,意味深长的说道。
闻言,魏无羡脚下一滑,踩进水渠里,溅湿了衣角,“蓝湛,你这是听谁说的,不可能,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魏无羡绕到蓝忘机身侧,肯定的说道,“总之,萧澜不简单。”
“拿到续命针了”,蓝忘机这句没头没尾的话,让魏无羡愣了片刻,脸上调皮的笑容也跟着消失了,“千万不要来救我!”,这般想着,却在心里捏着把汗。
正了神色,魏无羡对上蓝忘机的目光,“蓝湛,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为什么在梦中相会。”
“魂不安,魄不宁,梦中倾诉”,蓝忘机答道。
魏无羡啪地一巴掌拍在脑门上,脸上挂起无奈地笑容,“蓝湛,你这脑袋里都装的什么!”,魏无羡立刻正了姿态,表情恢复严肃,“蓝湛,你有听说过一种香,名为妖梦。”
“听过,梦中人为人中梦,人中梦有梦中人。”
“就是说梦里之人即是制造梦的人,也是别人梦里的梦中人”,魏无羡和蓝忘机并肩而行,不知不觉来到正堂,可着台阶席地而坐,接着说道,“换句话说,这种香可以同时让两个心意相通之人进入彼此的梦境,异床同梦。”
“魏婴!”,蓝忘机笔直地立于台阶前,神情严肃,注视着魏无羡的眼睛,“你还活着?”
蓝忘机突然转移了话题,魏无羡不知从何答起,“啊?”,“这个说来话长,总之,在你身边的点香人可能是谁?”
“在何处?”,蓝忘机没有理会魏无羡的话,而接着问道。
魏无羡站了起来,“不知道,要是知道自己被关在哪里,能不请你含光君去搬救兵吗。”,魏无羡调皮地笑了笑。
“他们待你可好?”
“好,好得很!”,魏无羡应付地笑笑,“蓝湛,审问我的是个蒙面人,善用长鞭,听他们的对话,这个人一直潜藏在你的身边,点香的人应该就是他,蓝湛,你觉得身边可有什么可疑之人?”
蓝忘机摇了摇头,“不排除江澄。”
“如果说善用长鞭,那江澄的嫌疑很大,只不过江澄我太过了解,此人绝不是他”,魏无羡十分肯定的说道,“萧澜最有可能,不过,她会鞭法吗?”
“不知道”
“蓝湛,长鞭以银链的样子藏在蒙面人的右手腕上,不妨试它一试。”,魏无羡向蓝忘机身边蹭了蹭,俯身向前,贴在他耳边私语道,“想办法弄伤她的右手腕,让长鞭现出原形。”
“嗯”
不知不觉出了莲花坞,码头前几艘小船摇摇曳曳,魏无羡纵身跳进下小船,蓝忘机足下点地跟着跃进小船,魏无羡向后仰倒,稳稳落在蓝忘机的怀里,蓝忘机端正地坐下,依着魏无羡躺在自己地怀里,小船飘飘扬扬,顺流而下,就这般看海天一色,湖光山景,分不清是梦是实。
...
“醒了?”,江澄背对着床榻而站,屹立在阳光下的背影却是那般冷漠孤寂。
蓝忘机缓缓坐起来,掀开身上的被子,“多谢相救!”,便抱拳行礼。
“不必谢,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还会要了你的命”,江澄没好气地说道,“在此之前,先找到第二件神器。”
“清河聂氏”
“还有两个月就是清河聂氏清谈会,趁此机会拿到第二件神器”,江澄转过身,一步步来到蓝忘机面前,目光中的敌意始终没有退却,“蓝忘机,四件事中的第一件事就是问灵曲谱。”
接住江澄敌视的目光,蓝忘机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冰冷的双眸中投射出与之相较的恨意,双手成拳,连带着身体也在微微的颤抖。
“原来,姑苏蓝氏的家规还有言而无信、出尔反尔这一条,江某佩服!”,江澄没有继续数落下去的意思,抱着胳膊,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要离开。
“留步”,蓝忘机起身下榻来到桌案旁,端坐下来,执笔点墨,落笔如烟,字迹清秀。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蓝忘机才放下手中的笔,移开镇纸,站起身。不知道在房间里徘徊多少趟的江澄终于停下脚步,来到桌案旁,拿起案上蓝忘机刚刚写过的几张薄纸,“问灵是蓝氏绝学,蓝二公子这几张鬼画符实在令人头疼”,正在看着薄纸的江澄,抬眼瞥了下蓝忘机。
“还待如何!”,蓝忘机冷冷地问道。
“将问灵传授于江某”,那意思是不但要写下来,还得教会才行,江澄得意地一笑。
身为云梦江氏的家主,江澄自小便是通音律,知书礼,若说看不懂问灵琴谱,是不可能的,如此做法不过想试探这琴谱的真伪。
“好”,蓝忘机点下头,再心不甘情不愿,也是应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