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倾泻窗内，朦胧的光晕照在林苒身上，一片静谧。
她本想周末赖会床，却硬生生被刺耳的闹铃吵醒。此时的她已经趴在书桌上默写着资料书上的知识点，密密麻麻的几行字在头脑还不算清醒的林苒眼里就像是群排好队伍的蚂蚁，愈看愈模糊。
微微泛黄的纸张，一排排用红笔划出的知识点外加黑色中性笔规规矩矩写着的备注，既醒目又养眼，林苒不由得感叹一番，这大神级别做的笔记就是跟她这种菜鸟不同。那本厚度中一的资料书是靳封以前备考准备的，现在在书店不大多见。
林苒戴上耳机随即播放着音乐，她一向有这种习惯，偏着脑袋听着歌记住了数不清的公式、永无止息的单词。
楼下传来一阵窸窸窣窣脚步声，不用特 意下楼看，林苒就知道是爸爸回家了。 林远是清宁市公安部刑侦总局的核心，负责组织侦查破案，开展专项斗争，一年少有几天休息日，实在费神费力，好在父女俩无太多隔阂。林爸不放心丫头一个人居住，特意托人雇了个老实本分的人来伺候林苒，前几日因为阜妈的外孙生病，正好赶上农忙季节家中抽不出人手来照看，便向林远辞了半个月的假回了乡下。
“小苒？”
“我在！”
“你这丫头，爸爸回来了也不知道出来看下。”
林远虽面上抱怨，眼底的慈爱不显露了出来，抱起从阳台跑过来的坚果，揉揉它的脑袋又挠挠它的下巴，坚果一脸享受的把脑袋往他怀里钻，真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家伙。
林苒扑哧一下笑出声∶“坚果一看见你回来就不理我，平时真是白喂了。”
坚果似乎听懂小主人抱怨，伸出爪子搭在林苒手臂上，耷拉着耳朵朝她可怜巴巴喵了几声，逗的父女俩咯咯直笑。
林苒意识到爸爸突然回来，十有八九是有什么事，看似漫不经心问到∶“爸，你上级这次给你放了多久的假，不超过三天吧？”
林远若有若无叹口气，看着面前与自己同肩高的丫头满是愧疚，公务在身又不得不去，这次是上级下令让他负责总指挥去协助邻省公安部抓捕毒枭，少则半个月收网，多则也没个确定时日。林远从事刑侦多年材优干济，手下带着的缉毒组更是个个英雄了得，抓捕不计其数的毒贩。
林苒看爸爸面色沉重，不用过多猜测也能明白个大概∶“爸，你有任务放心去完成，我在家会好好的，你不用担心我。”
林远没接话。
林苒见状，故作轻松想缓解气氛，大大咧咧拍着他的肩膀∶
“老爸这个点回来想必没吃早饭吧，我去给你下面条。”
“别，你好好复习，我收拾几件衣服就要走，局里的同事还在外等着。”
……
林远动作快，一会功夫便收拾好，提着小件行李箱出了房间，看丫头还站在原地，心头涌上一股不舍，但还是狠下心大步朝楼梯口走去。
待她反应过来追着下了楼，林远已经站在院门口等她。
“丫头，爸爸去去就回，还像以前那样你乖乖在家，好好吃饭，好好学习。要是遇到危险，在有把握自保的情况下要用上爸爸以前交给你的拳脚功夫，对付些地痞流氓还是绰绰有余的。爸爸……爸爸要去抓坏人，不能待着你身边，丫头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林远重复着以前说过无数次的嘱咐。这次行动上级非常重视，连出行目的都以出差学习为幌子进行保密。因为抓捕的不是普通毒枭，是连着整个亚太地区经济走私链的头目，邻省公安部已撒网就续，就等清宁市刑侦队负责人林远带着他的缉毒先锋协助收网。成功与否，在此一战。
明天和意外谁先到来，谁也说不准，每次出现任务林远及其同事都先拟好遗书，为的是以防万一。这次凶多吉少，他在遗书里把银行卡放在哪里，卡的密码都一一交待好，他担心自己这次万一……他家丫头留学的费用得足够。
“爸走了，丫头进去吧”
林远沙哑着声音，狠下心朝外走不再留恋半刻。
林苒愣在原地，看着林远上了那辆车，从车启动到变成模糊不清的黑点时她还在看，眼眶也涨的生疼：
“爸，你一定要凯旋！”
林苒无力蹲在地上不受控制哭出声，肩膀筛糠似的抖动。哭累了，最后一丝力气撑着她起了身回屋内。
2
于此同时，林远坐在副驾驶位上，眼睛红肿着，沉默不言。开车的是他带的一个小徒弟，上个月刚过了二十一岁的生日，现是缉毒组的成员。跟他相处时间久了，林远看他是个可造之材，特意留心在他身上栽培，将来好接替自己的位子，两人明面上都以师徒相称。
“师父，你……心情好点了吗？”
江暮偏着脑袋，问到。
林远见他偏着头看向自己，虽是好心询问，但他这般不顾交通安全，林远多多少少有些恼火。
“好好开你的车。”
江暮很快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铿锵回复“收到”重新集中注意力开车。
林宅离总部有着半个小时的路程，林远看着腕表，时间离不久前经过的十字路口又过去五分钟。
阿暮，你执行任务家里人都知道吗？”
江暮的父母因那场百年不遇的涝灾双亡，被解放军救下后便寄住姨妈家，那一家人待他真心不错。林远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问他有没有把事情交待清楚。
“上级极为看重这次行动，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会说。”
“我嘴也紧着，不过我感觉我那丫头八成是知道了。”
正如他所说那般，林苒一星期前确是去过书房，林远经常不在家，书房自然而然一半成了林苒存放书籍的地方，本是无意抽取，内附的一张写满文字的纸飘飘然掉了出来，当时林苒急切想找那本“纸砖”，拾起那张纸本能反应扫了个一眼，并无过多仔细。
林远常有的习惯，做什么事情都要把计划写在纸上按计划实施。她当时只是看到纸面上写着南滨省什么的走私通缉，大大小小的箭头，红色圈黑色线密密麻麻的组成一个大纲。凡是标有五角星符号的，林苒很明确知道这又是件大案。本是不太在意的，经今早这么一段，林苒心乱如麻，她知道爸爸是刑侦队负责人，若只是抓捕普通毒贩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动，直接交给缉毒组就行，能让爸爸亲自出动的收网行动，非同小可。
林苒回到房间无心学习，直挺挺扑到床上，用枕头把自己头盖住，又觉得不踏实，起身将门反锁又将落地窗的窗帘实实掩住，房间瞬间漆黑一片，只剩微弱的一丝亮光。只有这样她才能自欺欺人逃避现实能暂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自从高考倒计时进入百日后，她从未踏踏实实睡上一觉，再加上不久前的一场感冒还未痊愈，躺到床上不到几分钟，便沉睡过去。
3
“头好沉啊”
林苒一觉醒来坐起身揉着脑袋，嘶哑着嗓子嘟囔到，这才意识到自己鼻子又开始不通气，只好张嘴呼吸。她现在整个脑袋都昏昏沉沉的，早上没太在意，到了现在鼻子堵住了脑袋也沉重了。
林苒一摇一晃下了楼，此时的她如同双脚踩在棉花堆上没啥知觉。走到玄关处取下钥匙就朝门外走，开了门她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透，还有零零散散的几颗星缀在夜空。
朝远看去，家家户户都已亮了灯，只有自己身后这座房子漆黑一片，就连刚刚下楼都是手机照亮，她没太在意客厅的落地窗是否拉上，以为是早上忘记拉开。
出了门才发现天是真的黑了， 一股由心而发的失落感涌上心头，仿佛自己被世界遗忘般。
穿过一小区便走到主街道，路上还有背着书包上完辅导课准备回家的学生，还有一两对热恋中的情侣搂搂抱抱，更多的是行色匆匆的背影。
林苒四处留意药店并不愿去医院，本就小感冒去医院做这检查做那排查，又要花个冤枉钱，还不如找家药店随便买点消炎药，然后回家吃完药好好的睡上一觉。尽管她从早七八点睡到晚七八点，但整个人看起来没一点精神气，愈发嗜睡。
4
靳封正从靳家老宅出来准备回自己的公寓，许是不经意的一瞥，正好撞上林苒，橘黄色的灯光射在她身上，将她浓黑的身影拉的修长。林苒并未发现他，只四处寻找着药店。
“退回去”
靳封惜字如金，阿杜毕竟跟了他几年很是有眼力见，从前视镜略瞥了眼便可见那个背影。宾利嘎吱一声，不偏不倚停在林苒身旁。
林苒只顾着走路，被面前突然一现的身影吓个正着，等看清人脸后不得松了口气，随又看了看停在身旁那辆熟悉的宾利，有点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呃……靳先生有事吗？”
她喉咙沙哑着，努力克制发出的声音也是含糊的。
“你就这么不情愿喊一声‘二哥’？”
靳封有点不高兴，声音依旧是那个声音。
林苒心不在焉喊了声二哥，她现在没那个闲功夫站这同他叙话，只想找个药店买完药早点回家又或者去吃碗热乎乎的“杨国福”。
“感冒了？因为昨天淋了雨？”
他虽外表平静内心早已翻涌成海，责怪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个点上去为她冲上一杯感冒灵而是去逼她喝她最讨厌的生姜水。
“不是，早就感冒了，二哥若是没事，我就先走了。”
林苒低眸带着一如既往的淡定从他身旁擦过，手腕却被靳封猛然抓住，不重不轻的力度。
“跟我回家。”
“你放开，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靳封意识到自己失态，却仍没有松手的意思，认真夹杂着无奈的语气回复到：
“我是你二哥，有必要为你健康着想，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放下心。”
林苒淡淡一笑，语气刻意疏远又不失礼貌：
“谢谢二哥好意，不过我能照顾好自己，不劳烦……”
靳封未等她说完直接将她往车内拉去，林苒本就一只手腕被他拽着，此时另一只手完全用不上劲，待她反应过来用脚对付时，自己整个身子已经被塞进车里。
她眉头一皱，紧抿着唇盯着坐在自己身旁还若无其事的男人，
“你想做什么？”
靳封闻言淡淡扯下嘴角，直接吩咐阿杜开车回公寓。
林苒见他没反应，直接把头撇向一边靠在车窗上不再去看他。靳封见状也不愿多言免得招她心烦，躬着身去拿前座的公文包，里面装的无非几页小合同，若不是无聊他大可不必看。
林苒打小坐车喜欢睡觉，加上出门时本就头昏沉沉，此时更是两眼不想睁开，任由着闭上。
靳封看文件心不在焉，时不时朝她看一眼，见她闭上眼以为又是头昏不舒服：
“怎么了？”
林苒随便抛了句：“脑瓜子有些昏。”
靳封听她这回答有些好笑，硬是忍住没笑出声：
“脑袋昏就脑袋昏，怎么就是脑瓜子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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