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和林嘉树有史以来最大的乌龙就这么闹出来了。
按理来说,江榄菊大林嘉树一岁,声音定型得要更早,可他现在竟听不出是她。
她自嘲地笑了笑,也许当年嗓子真的哑得太严重,现在即使是她看着长大的淼淼,因着好几年没见,估计也不大会听得出。
就是怕胜任不了导游这个职位,每天都要给游客做讲解,有些好奇心重的,几乎是她讲一句,人家要问三句。
江榄菊吊了好久的嗓子,从之前的班级活动能不参加就都不参加,到如今的吹拉弹唱样样齐活,上镇的住聒噪的小老太太,下哄的了哭闹不休影响游兴的娃,能和女人聊美容养生,能和男士聊足球政治……
鬼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反正《旅游法》是一年一年在修正,这个行业也是一年比一年规范。像从前罗老师说的辱骂游客、一元玩转香港都是不会再有的了。
20年是一个旅游业很重要的转折点,就如同98年的洪水、03年的非典一样来势汹汹。
那年她去过最远的地方是家门口的南郊公园,电影院歇业了大半年,国外死亡人数以秒计……
不过那年的江榄菊还是个社会待业青年,不用像个窜天猴一样漫山遍岭地跑,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宁铭薇其实说得也没有错,导游行业确实水深,有些人为了多拿一点钱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但是混江湖的,谁能保证都冰清玉洁呢。背地里的腌臜事多了去了,难道要一件一件放到台面上讲吗,大可不必。
光鲜是给别人看的,苦自己知道就好了,大张旗鼓卖惨就没意思了。
哪一行还没个潜规则呢,只不过有的人甘之如饴地沉沦,而有的人拼尽全力地坚守。
说到底,不过是个人选择的问题。无关乎道德绑架,只是心灵的另一程旅途。
就好像顾媛媛,如果她的美貌还有与之相匹配的学历,也许从此的道路就完全不一样了。
双一流医科大学毕业生,本硕连读,若她愿意,完全还可以读博士。
都知道的,高学历和美貌加在一起,是无敌的,就好像《三十而已》的顾佳一样。就算老公婚内出轨,她该心痛还是心痛,心痛完依然有乘风的勇气。
能力是女人的底牌,哪怕是全职太太。
……
江榄菊从冰冰凉的席梦思大床上弹起来,很快去开了门。
彼时她敷着御泥坊的面膜,也没来得及撕下来,就这么施施然地站到了林嘉树面前。
她笑着同林嘉树打招呼,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有事?请进吧。”
林嘉树受宠若惊地点点头,略带局促地走进房间。
江榄菊就很好奇了,他拍摄的时候也没注意自己呀,怎生地现在来找她。
恐怕不是叙旧吧,估计也就成年人的那点事了。
林嘉树像个小辈一样,屁股刚挨着凳子坐下,头就低下来,十指交叉着,好像在酝酿接下来的话。
于是气氛就略显尴尬了,客厅里打着冷光灯,林嘉树整个人都显得更为清冷俊逸起来。
江榄菊率先打破了安静。
“你现在名气很大嘛,应该圈子都不同了吧。怎么,现在和白夜还好吗?”
林嘉树像是完全没想到江导上来就说出这么一句,他目光闪烁着,片刻,有了下面这番对话:
“我和白夜,以及我和您,是不一样的关系。”
这句话在这样一个夜晚,尤其是在酒店豪华复式间的这么一个夜晚,霎时让氛围变得旖旎暧昧起来,还有一点,嗯沉醉的味道。
江榄菊的狐狸眼微微眯起,“哦,哪里不一样?”
林嘉树没回答,但是情场高手如他,很快就捕捉到了她语气里的一丝丝媚。
好像得了某种指令,他变得大胆起来。
“江导要注意身体啊,白天拍摄那么辛苦,怎么空调温度开得如此低?”
江榄菊有些许迷惑,她拿起遥控器刚想把温度打高一点,事实上她并不觉得冷。
毕竟白天的太阳是实打实的毒辣,纵使她全身上下防护措施用了个遍。
林嘉树就是在这时放肆起来的,他一遍抱怨着解开了衬衣的第三颗纽扣,一边凑到她跟前。
声音略显暗哑。
“我来调吧……听说江导最近在筹备一部新剧啊,是有这么回事吧,叫《恋曲2023》对不对?”
林嘉树边按着空调边道,“我这个人比较直,江导若不喜欢我的处事风格可以同我说。我想当《恋曲2023》的男主角,江导以为如何?”
“我可以贡献江导喜欢的,比如钱,再比如……”
也许是个怀旧的人,他身上还是一尘不变的阿迪达斯沐浴露的味道。
香型是月桂味,苏荟也用这个牌子。有次她只是无意中那么一提,哪知道那家伙直接买了整整一箱阿迪达斯往她家里寄。
由不得她不收。
林嘉树,那个她心心念念了那么多年的男孩。从17岁到25岁,青春都谢了幕,她还是没能忘了他。
可现在,林嘉树就近在咫尺,他口中唤的江导,她亦明白是谁了,一定是白天那个女导演吧。
有些好笑又美丽的错误。
徐娘半老,但是身材是一等一的好。江秋沅是影视界的知名导演,林嘉树也一定知道这位江大导演前年离了婚,膝下无子。
所谓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想必林嘉树来之前是做足了功课的吧。
江榄菊、江秋沅,虽是名字里头都与秋天带了点关系,但是她们是完全不一样的个体。
就如同此刻,林嘉树如果看见是江榄菊,那些话,他可会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