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上悲欢独自唱却忘终有曲终时

这么多年，北平的梨园台上，再也没出现过杨贵妃，今天我就要唱一曲《长生殿》

戏已开腔 八方来听 一方为人

三方为鬼 四方为神

一声击鼓，我便出了场，台口镂空的勾栏间隐约漏出戏院原本雍容华贵的金色墙面装饰。

两侧的九音云锣，编钟和琴瑟合奏…

一个探身，我瞧见了最前方上座的商老板，几年不见，他清瘦了不少，连性子都寡淡了些

程二爷坐在他旁边，二人双眸中放佛流年婉转

多年前，商老板为了程二爷离开了北平，那晚，我早早便有所察觉，提起在屋外等着……

冷冷的风刻薄至极，门一开，商老板就背着包出来了，他看着我好像早就料到一样毫无惊异，熟练的关上门走出来…

“商老板，你去哪，我跟你一起走”

我知道他将要离开，可是我不想他走，我决心跟他去任何地方……

“以后这水云楼啊，就没有商老板咯，你放心虽然九师姐嘴坏，但是她会帮你的，水云楼就交给你了，我要…出去看看”

他像以前一样，拍拍我的肩，笑了，笑容中却掺杂着苦涩

“可是…

“别去找我了，玩够了我会回来的”

他转身离开，潇洒的像从未对这片土地有过热爱，不给我任何阻拦的机会，昏暗朦胧的光亮慢慢模糊了他渐行渐远的背影，直到彻底消失在深处的街道……

这些日子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偶尔会寄一些信，可是他不会写字，只能画一些鲜少有人看懂的小人画，让我们猜测，时不时也听南边回来的人说商老板在南边唱戏，果然无论身在何处他都无法放弃唱戏这如火如荼的喜爱

时隔多年，我才在前些日子听说商老板要回来了，我放下信，召集了整个水云楼

“我要唱一出《长生殿》去给商老板接风”

台下是座上客，台上是戏中人

戏中人成了座上客，座上客成了戏中人

商老板久久凝望着我，露出微笑，亦如我当年望着他的杨贵妃一般…

一生一梦 一梦一生

商老板载着杨贵妃的魂，亦歌亦舞，龋龋独行，飞跃过马嵬坡，把人生百态世间冷暖娓娓道来，岁月掩藏在水袖之内，一抛水袖，一声叹息，演的人不知身在戏中，看的人不知身在梦里。金戈铁马，纸醉金迷，擦肩而过。

台上悲欢独自唱，却忘终有曲终时

此间若无商细蕊，谁人知晓周香芸

商老板，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