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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就如愿入了水云楼……
我跪在地上,朝着祖师爷的牌位上香,一个头磕在地上
“师父”
他扶我起来,拍拍我的肩
我一定要好好唱!
“周香芸”
我每日都要瞧一遍我的名字,我想牢牢的记住这三个字。以后的我就不只是小周子了
我师父啊,说来是个大人,可真要细究,他真连我还不如呢……
他的生活中只有“唱戏”和“吃”偶尔还有“程二爷”,水云楼的事情,大多都交给了小来姐姐和程二爷,他当了一把甩手掌柜…
商老板每逢得空或者唱戏之前,必然要吃肘子,小来姐姐就给我几个钱让我去买…
屋内商老板一张口就是一大口肘子,我坐在他旁边,他满嘴粘着荤腥的油腻,还不忘把肉送到我旁边……
吃肉的时候他很少说话,就是轻轻拍拍桌子示意我陪他吃,他吃肉的样子又好笑又安静,还不忘给我碗里夹菜,被人关心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他的大肘子旁,总是放着一盏茶壶,一吃完,他把油腻的菜盘子往旁边一推,倒上一杯茶,喝完便长舒一口气,露出熟悉的笑容
我瞧着他喝的津津有味,就好奇里面究竟是什么好茶,就学着他的样子倒了一杯。
闻着香味不俗,一口喝下去,苦的我嘴直咧咧,受不住又吐了出来。商老板嗷一声,几乎是从床上飞下来的,给我吓了一跳。
他一瞬间语无伦次:
“诶哟喂,你这傻孩子啊…
这茶叶我可剩不多了哟”
这么苦有什么好喝的呀?
商老板不为人知的想法有很多,他最不喜欢小孩子了,尤其是那种在襁褓中吱哇乱叫的小毛孩,即使是一老远听见娃娃的哭声都是要绕路远行的…
那日程二爷抱了一个女娃娃回来,我们都凑过去逗孩子,一回头,商老板气势汹汹的走过来质问我们,一看程二爷怀中的婴儿,就吓的魂不附体,跑老远去和我们说话,二爷逗他,就抱着孩子去追他,商老板吓得拔腿就跑,像一只被围捕的鸡崽子,在院中四处逃窜。我们都笑的直不起腰,台上的杨贵妃,台下竟也这般有趣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就是去了趟上海回来,商老板就好像变了,一回来就抱着凤乙,除了练戏就是逗凤乙玩,就是吃饭也得放旁边看着。那张一见孩子就泛起惊恐的脸上,时常带着慈祥和温暖。
可是他不会哄孩子,孩子一哭他就只会唱戏给她听,有时管用,有时还得吆喝小来姐姐帮她。我就经常瞧着手忙脚乱的商老板,慢慢地他也驾轻就熟了。
他有时抱着孩子,突然就开始跟我念叨。
“他姥姥的范涟,真不是个东西,呵忒”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就安静的听着他的牢骚,时不时觉得有趣便笑一笑。
这样的日子过了一段时间,仿佛一切都异常平静。商老板像往常一样唱戏,或者说他唱的更好了,而我也慢慢崭露头角
我们的日子就分为在戏台下,和在戏台上,仅此而已。
我们的安分,却换不来安宁的生活。
七七事变 北平沦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