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属住宅区,从大门口开始就有士兵站岗,免得让闲杂人等摸进去。
但一日日更重的任务,是给来往的车辆敬礼。因为一个个出入的都是长官。
眼还得放尖一点儿,哪个都不能得罪。
往车内匆匆看一眼,查一下子,然后马上放行。
一天下来,能让人敬礼敬得手打酸。
前面车辆刚过,后面还停着一辆。卫兵查完前面的,刚伸头往后面看,隔着玻璃,卫兵心里就有数了,忙打招呼放行。
待汽车呼啸而过,留下满道儿的尾气招人屏息。
【车上谁啊?怎么放这么急?】
【是楚军座楚长官的车。】
【楚长官?那可是个早出晚归的人物,今儿个怎么回来这么早?】,一看表,午饭点都没到。
【那谁知道?不说了,今天肖长官的夫人组了局,有其他长官军属上门做客,昨天就派人来打招呼了,你眼招子放亮点儿,看着…】
【知道了。】
【…】
军属院儿里挺大的,路上三三两两的人来往,从大门口往里,竟还要开个十来分钟。司机路熟,远远看到路口等的人,忙踩刹车停下来。
【军座!…】
楚云飞他人呢?
【在,在屋里…】
还不到夏热的时候,穆金愣是一脑门子的汗。
穆金接到楚云飞,一行人也不停,呼呼嚷嚷的就往屋里走。
楚云飞怎么回事?我不是派你们去台北…怎么让他回来了?!
【师座…师座说回来拿文件,听见了路上人闲聊…这,这么的,就知道了…】
大陆那边儿,李云龙死了。楚云飞放悼词,朋友一场,实在唏嘘。
但楚云飞不敢让萧不群知道,一得到消息,立即公派人去台北半个月,就是为了避开这些事让人知道。
哪知…人算不如天算。
那些个嘴碎的!
楚云飞心里暗骂。
步下一顿,
楚云飞他现在怎么样?
【…不太好,一个人在书房,把我们都退出来了。关了有两个多钟头了,我们不敢喊门,里,里头也没动静…】
这回刺激大了!
本来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穆金也升官了,虽然没在萧不群身边挂职,但还在人底下做事。
但这不贴身跟着就是不行!你看!一下子出这么大的纰漏!
二人紧赶慢赶,在楼梯道守的人见了楚云飞忙让出路来。
楚云飞贴耳听了几息,是安静。
抬了抬手,让其他人都退下楼去。
楚云飞…不群?不群,是我,你开开门…
【…】
楚云飞不群…
楚云飞正想法子。
萧不群…门没锁。
楚云飞…
楚云飞推门进去,里面什么布置花瓶笔筒都好,只多了个人在书架后,什么也没变。
这才是最大的不对。
他情绪大时,弄碎个茶杯什么小物件儿的才正常。
隔着书架,影影绰绰的瞧不清楚。楚云飞反手关上门,往里头走着。
走近了,才看清人手里的匣子。那匣子还是他的,里头装的是当年萧不群送他的怀表,还有他送李云龙剩下的那把手枪。
现被萧不群拿在手里擦拭的,正是那块儿表。
楚云飞看了一眼,又着重窥了窥人的脸色。
楚云飞…别多想。
他就是又怕人多想,这才把人支到台北去。
萧不群…你说,怎么会那么突然呢?我以为,他该是我们之间活得最久的那个才对…好日子都来了…
他们都老了。
楚云飞那次伤得不好,现在身体素质跟不上,时常一个照养的不好,逢换季便是小病不断。
不像李云龙,壮实着呢…怎么,还是自杀?
好日子都来了…
楚云飞深叹了一气,握住了萧不群的手,连同那块怀表,一起包在手里。任由冰冷的表身被他的体温烧热。
表容易带暖,萧不群的手却不容易。
楚云飞…别想了,人,已经没了。想也没有意义,你要是难过,我们晚上找地方给他多烧几串纸钱…好不好?
本来,念悼词,可能已经让一些人不满了。
烧纸…罢了,只要眼前这个松松心,他运作运作又算什么?
楚云飞强行打断人的忧郁,把怀表搁回匣子里放好。
楚云飞走,既然回来了,台北就不去了,我另派人去。先吃饭,饭后,我让人布置祭台什么的…
东西连匣子都让楚云飞抢走了,萧不群手下空空,眼下茫然,看着好不可怜。
只被楚云飞拉带着,出了房门,让旁的事占去了心神。
逝者,不可追。生者,当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