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不该喝那么多酒的，在被祁琪拉走之后。

　　也就不会看到那一幕了，叶总的眼里光芒奕奕，和段芮嘉靠在书房的窗户前不知道在讲什么，还拍了拍她的头，传来细细的笑声。

　　怪我喝多了酒，晕晕乎乎眼神不大好，总觉得她们看起来那么亲密，“登对”这个词数着拍子从我脑子里往出蹦。

　　我很不爽她们两个站在一起比我和叶总登对多了，更不爽我自己也这么想，还埋怨是酒精的影响。

　　祁琪忽的端着酒杯揽了过来，眼中带着醉意：“看什么呢婉？”

　　“你没跟我提过她俩认识。”我有些不舒适，干脆往后靠了靠倚在墙上。

　　“这……我还真不知道。”祁琪定睛，顺着我的目光看向书房，语气里也有疑惑，转瞬又叹气：“嘉嘉藏得够深啊，认识我上司都不早告诉我……”

　　话音未落，段芮嘉凑到叶总脸颊上吻了她？

　　被段芮嘉挡住我看不清叶总的表情，可她没有推开，沉默了两秒之后她抱了抱段芮嘉。

　　祁琪没料到会看到这么一出，惊然出声：“我去？什么情况？”

　　我心里猛地揪了起来，也想说“我去”，或许此刻我应该满脸怒火地冲过去质问，可我的脚像是被黏在了地板上，无法挪动。

　　“小婉你先冷静，我要去问问段芮嘉她这是搞什么，你和叶总的事我明明跟她讲过的。”祁琪平淡的语气里带了刺，她要过去，被我伸手拦下。

　　我抽搐了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表情，喝完杯中酒，“不重要，我醉了，头好晕，我要睡觉。”

　　“小婉……”

　　脑袋真的晕，我心情越发地低落，放开祁琪的胳膊转过身直奔回房间的床，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过去了。

　　出奇地，我睡得竟然还不错，该夸我自己心大还是祁琪朋友们的酒好。

　　早晨醒来时整个房子里安静得不像话，或者说是空寂，连外面都没什么声音，我摸出房间，客厅里也早已收拾干净，一切都像是我刚搬来时一样干净到冷清。

　　我抓着手机呆坐在沙发上，四肢还是僵硬，忽然间仿佛深陷到巨大的茫然中，脑子里又响起段芮嘉细细的笑声。

　　门在这时开了，叶总拎着吃的走到我面前，随意扎起的长发有些散落，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离我很近：“醒了，我买了你喜欢吃的给你。”

　　“谢谢。”

　　我尽量不与她对视，心里有个声音叫嚣，叫我说我想说的那些话，想法绕了一圈，喉头紧了一紧，最终出口的还是一句谢谢。

　　小包子是我最喜欢的口味，可我嘴巴里一股子酒味儿，包子吃到嘴里也没什么滋味。

　　两相静默，我顿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包子起身边走边挤出个还算完整的笑，尽可能让语气听起来轻快一点地说道：“我去上班啦。”

　　“小婉。”她急急地叫了我一声。

　　我喜欢听她叫我的名字，我总觉得这个不算特别的名字只要从她嘴里喊出来就显得格外别具一格。

　　它现在还是一样的别具一格，是一样的吧。

　　我定住，回头微笑：“嗯？”

　　叶总的神情些许僵硬：“多少吃一点再走吧，会饿。”

　　不受控制地，我没接她的话，而是立即笑着问道：“你就，没有别的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像是没有理解我的话一样，叶总沉默了好半天没开口，不说也好，反正我也不确定她说的会不会是我想听的，我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

　　当年的话剧表演我们拿了第一名。

　　“算了，我真的要迟到了，不重要的。”我折身要走，叶总的眼神晃了晃，似乎是理清了思绪。

　　“小婉，抱歉，我不该瞒你的，我是和段芮嘉认识，而且在一起过，我没想到昨天，会以这样的方式再遇见她。”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尽量克制着自己猛地升起来无法形容的情绪：“所以你是打算怎么样啊，重修旧好吗？”

　　该道歉的人是我，我不该提出她有没有什么别的话想跟我说的这个问题，这样我就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我们还是原来那样，而不是挑明，而不是变成现在……

　　我好像要被抛弃了的现在。

　　她的语调没变，只是声音很急：“你误会我了，我没有要和她复合，曾经我是很喜欢她，但现在……”

　　“为什么不继续说了，说你和她再也不可能了，你为什么不说了？”我竖起耳朵仔细听着，不想落掉她说的每个字眼，可她偏偏停下了。

　　“对不起我先接个电话。”叶总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眼屏幕，笑意凝滞了几分，“喂，说，什么事？”

　　电话那头仿佛很急切，她看了我一眼，随之转身离开，门关上的刹那，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原地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