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你这种资历这么优秀的人,放着优厚的工资不要,居然跑去当一个孤儿院的院长,这是我万万没想到的。”于亦枫的声音打断回忆。
“很想知道为什么吗?”林良慢慢吐出几个字。
“因为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意义非凡,那里的人们,都是折翼的天使。没有今宵孤儿院,就没有我。”
十五年前,一个消瘦胆怯的少年小心翼翼地走进生锈的铁门。
那原本用来防护的铁栏杆,爬满了红棕色的铁锈。似乎一碰就要碎了。院子里泥土潮湿,长满青苔,令人惊奇的是居然没有一朵野花开放,只有疯长着似乎就要把人吞噬着的杂草。角落里孤零零的秋千泛着岁月的颜色,上面的漆已经脱落,摇摇欲坠,风吹过,嘎吱嘎吱地响。
少年踩着用砖块随意铺成的小道一步一步走进门后无尽的黑暗之中。
他抬起头,看到的却只有黑暗,走廊很长,墙上只有白得泛黄的颜色。
他停在一个昏暗破旧的教室前,一个一个孩子坐在破旧不堪,甚至还有补丁的书桌前,认真听讲台上的一个中年女人讲课。
这个女人身着酒红色的呢大衣,脚上踩着一双皮质的黑色高跟鞋,扎着低马尾。她面色泛黄,带着一副黑色方框眼镜,一表人才的样子,看上去四五十岁。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女人停下口中的念词,转头看向门口这个孩子。孩子们一齐看向这个少年。
少年抬起头,看见教室里坐着的同学,不是缺胳膊少腿的,就是流着口水,看上去精神不正常的。
其中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女孩,她扎着两个麻花辫,穿着复古粉色蕾丝花边的小裙子,连白色的丝袜上都有精致的花边,踩着一双棕色的皮鞋。立体的五官,雪白的肌肤,像是从童话故事里走出来的一样。她还带着一条白色的颈链,那颈链地勒在她的脖子上,好像有人死死地抓着她的脖颈不放手似的。
这个女孩是众人里最耀眼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漂亮,健康的孩子。
女人看见门口站着的少年,停下了口中的念辞。快步走出教室。
“阿良,这就是苏青院长了。”林父笑着拍拍林良的肩膀。
苏青弯下腰,扶着林良的肩膀,笑着对他说:“以后就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吧,里面的孩子们都是非常友善的哦。”
“是啊,苏院长还是一个退休教师呢,因为有爱心,就有了这么一个孤儿院,她经常在这里教孩子们读书呢。你以后可以跟他们一起学习的呢。”林父笑着说,他往前推了推林良,向苏青点了点头,就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林良的视线里。
林良的嘴巴微微张开,颤动着,但是没有说一句话。
这副场景对于这个九岁的孩子来说,似乎不是第一次见了。从别人告诉她,自己从未谋面过的母亲在自己出生过后死亡了那一刻就开始了。但那时的感受和现在却是截然不同的,他觉得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心脏里跑出去了,心里空空的。
苏青领着他进了教室,并示意他找个空位坐下。
旁边这个看起来比自己大两三岁的少年正在认真听讲,他一头卷毛,眼睛是红棕色的。
“下课了孩子们,都去吃饭吧。”苏青和上手中的书本,走出教室。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林良一个人坐在偌大,空旷的教室里。
卷毛收拾完东西,走到教室门口,转头看了一眼那个消瘦的少年。
十几分钟后,一份热腾腾的便当放在了林良面前。
“不吃吗?”卷毛的声音是那么低沉有磁性。
林良摇了摇头:“不饿。”
“这的伙食挺好吃的。”少年打开盖子,香味飘了出来,便当里的菜式丰富,还用番茄酱画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林良吞了吞口水,拿着便当,埋头大吃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林良狼吞虎咽,口中含糊不清地说着。
“魏曙光。”
“我叫林良,你的眼睛是红棕色的啊。”林良吃饱了,合上盖子。
“嗯…天生的…”
魏曙光给林良的感觉就是,一个高大的哥哥形象,骨子里透露出的是一分英气和成熟,他不善言辞,从他脸上看不出喜怒的迹象,只是成天板着一张扑克脸,在你哭泣的时候也会轻轻为你擦掉眼泪的人。
那个外国女孩是谁?”林良指着角落里那个穿着复古粉色蕾丝裙子的女孩问。
“她叫summer,是个混血儿。听说是妈妈在外面乱搞下来的孩子,苏院长之前出去教书的时候在路上捡到的一个漂亮婴儿。”
“她更像一个怪胎,她的睫毛是白色的。”魏曙光低声说。
“她今年多大了?”林良问。
“二十九了吧。”
“什么?”林良听完一脸疑惑地转向魏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