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更天时,陶阳起身。瞧见外屋还亮着灯,又瞧见大林床上被子没摊开。就随手取一件外套,大林果然是和他舅舅一个样,都不爱穿衣。
昏黄灯光下,一件单衣,白面脸上不知何时沾上了黑墨。
陶阳“怎的不知道穿衣服!”
郭奇林“师父明日查,可我怎的也记不来!”
书案上照花台,被大林勾勾画画。已经缺页短脚,书页也已经泛黄。
陶阳“无事,慢慢来!”
陶阳一句句教他,大林也是极用心。不过两个时辰,已经七七八八。应付师父检查也是足够了。
大林起身便去老于门外候着,等师父起身。陶阳执笔,又不知写些什么。
郭慕细瞧着这两人,不觉间又是哭了出来,她并非凉薄,她也就是个女孩子,可她背负了太多伤痛……
师娘刚开门,瞧着大林在门外竟倚着门柱睡着。她抱不动大林,叫于大爷将林子抱进屋睡着。
老于媳妇儿也知道大林,自退了学,日日没等老于起身就在门外候着。
于大娘“我去熬些姜汤,如此冷的天气 可别冻坏了娃娃。”
于大爷摸摸林子的头,为他裹紧被子,让他且睡着。
今日医生亲自上门为小辫儿瞧瞧,小辫儿却着急问何时才能上台。医生笑笑,
乙“上台可以,但不可时间太久!”
医生前脚刚走,后脚小辫儿就着急寻师父,说他今晚就要上台。
老郭瞧瞧一旁的九郎:
郭先生“嗯?”
杨九郎“医生方才说可以上台,这就了不得,着急忙慌就来了。”
小辫儿瞧着师父,先生摇摇头:
郭先生“不可!”
张云雷“为何?”
郭先生“就是上台也不可如此上台,后日相声大会,快些与九郎准备着。”
小辫儿笑笑,转身就要推九郎往后院去。他已经等不及要再说段相声。
九郎摸摸额头的汗:
杨九郎“这还没好全,前头后头的比我还还跑的快。”
张云雷迫不及又站上第一次大院的舞台,犹记得第一次说完相声时,台下哄闹声,一声声道好。
杨九郎“您想什么呢,师父早就写好本子,该上去了。”
先生本就想着后日的相声大会为小辫儿九郎留场节目,半月前就开始为二人写台本。
他知道小辫儿嗓子早就痒痒,定是等不得唱一曲。
大林才睁眼,就听见郭慕声声叫着师父:
郭慕“先生,哥醒了。”
于大爷寻声赶来,手里那碗姜汤也不知老于媳妇儿热了多少次。
于大爷“醒了,林子?”
林子揉揉眼,早上本是等着师父唱曲儿。怎的就睡到床上来了,他胡噜就要起身,结巴一句:
郭奇林“师父,我……我……”
于大爷一把将他按在床上,
于大爷“好好躺着,如此冷的天,为何不多穿些,若是病了可该如何?”
这娃娃这些日子也是累了,是该好好休息着。他爹也总是不肯言语关心一句,若是有何事也是叮嘱自己给大林做。
不时说一句天凉该教大林多添件衣服,大褂旧了该为孩子做身大褂。他也不知为何他不亲自对林子言语。
他日日就只是看着园子里的娃娃,罢了,自己多个儿子也无事。
于大爷“快些将这姜汤喝了,你师娘不知热了几遍。”
林子将碗中姜汤喝个干净,
郭奇林“师父,该唱曲儿了!”
老于起身,折扇一把正坐大堂。他想着照花台昨日晚些时候才布置,就是唱不下也无事。可林子开口却惊了老于,竟是一字不落,板眼间都准确无误。
一曲终了,老于却是意犹未尽。
郭奇林“师父?”
于大爷“嗯?”
于大爷“这是如何学得,可是你舅舅教你的?”
林子摸摸脑袋,
郭奇林“舅舅这些日子不知忙些什么,顾不得林子。这是阿陶教我的。”
老于摇起折扇,他竟然忘了林子屋内还住着陶阳这个京剧神童。有了这娃娃,林子倒是能进步快些。
郭奇林“可是林子唱的不好!”
老于摇摇头,顺起桌上的本子。
郭奇林“这……”
于大爷“后日相声大会,师父想叫上台子。快些去吧,壮壮等着你呢!”
林子点点头,扭身去了。才进屋子,书案上多了新本子。这字,像陶阳的。原来自他走后,他便没睡个回笼觉。半晌功夫,为自己抄了新戏本子。低头瞧瞧,壮壮还等着。
阎鹤祥“你来了!”
壮壮一手便拉住林子的袖角,拉他上台对词。
郭奇林“大家好,我是德云社相声演员郭麒麟!”
郭奇林“这是我的搭档,您叫什么来着?”
……
甲“好!”
一段活了,郭慕台下拍手叫好。老于笑笑,他也觉得两个娃娃能成。
林子与壮壮涨红了脸。
于大爷“可万不能忘了鞠躬下台!”
甲“这牌子……”
乙“对啊,今晚可是有他?”
丁“他可是好全了?”
丙“这不过才五个多月!”
大家伙瞧着,怎么这节目单上多了个熟面孔。这熟面孔是比以前更清秀风骨,却是五月多未见过了。
头次相声大会,一月前放出的消息,早就一哄而光。
孟鹤堂“欢迎大家来到德云社相声大会!”
堂主是今晚节目主持人加相声演员,不过是刚出来就引得台下哄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