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许久,当万物都寂静了下来,只有林间悠悠鸟鸣远远传来。
他的眼尾薄红还未完全消散,伸手想要拥住那柔弱的女子,对方却不复适才的热情,有些冷淡地推开的手臂。
“够了吧。”
冷冷淡淡三个字,仿佛是在说一件与她毫无关联的事情一般。
拥抱她的动作陡然停滞,刚刚的亲密仿佛是一场幻梦。
润玉有些无措地放下手,小心翼翼观察她的神色。
欲望纾解后,他才清醒过来,带着无限的愧疚不安。
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样的龌龊、污浊和不堪。
她是生自己的气吗?她会不会因此看轻自己?
见她始终撇着头不理会他,他仿佛有什么梗在心口,羞愧无比,却不知该说些么。
直到娴虞终于淡淡一声:“你先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她侧着身,缓缓披上衣衫,平静地超出他的想象,他看着她瘦削的侧影,无数次想要去拥住她,轻声细语求得她原谅,终究还是无力地垂下手。
“我先走了,你小心着凉。”
他离开了那处院落,行走在回廊上,满脑子都是他们的温泉中纠缠的画面。
回廊里回溯的风,吹在他湿透的衣衫上,丝丝凉意沁入肌理,也吹散面上的红潮。
脚步突然顿了下来。
他似乎想到什么,心中的绮念被一丝妒忌冲散,他望向掩藏在竹林后的小院,紧紧握起了拳。
……………
娴虞躲在这一方小小院落内,不知呆了多久,直到日暮西斜,连池水都变得有些凉意时,才长叹口气,知道终究不能这么躲着,才站起身来。
擦干身子,走到月门外,润玉已备好了一套素净的衣衫。
她披上衣裙,沿着满架紫藤的回廊,走过中厅,来到一处水榭。
润玉已坐在那里,身前的红泥小炉,正煮着一壶茶水,看着水榭外所植的一片飘萍,悄然出神。
青衫公子临水静思,仿佛一副画一般,娴虞远远瞧着,裹足不前。
直到炉上的茶壶发出咕咕的沸腾声,润玉才回过神来,随手将火灭了,将茶水倒入盏中。
眼皮微微一抬,已发现躲在廊后的娴虞。
娴虞硬着头皮走了过去:“殿下。”
润玉的声音温和一如往昔:“晚膳备好了,用吧。”
娴虞在他对面坐下,望向桌边,皆是江南闻名的小吃,可她握起玉箸,却半点胃口也没有。
修长的手,将一杯茶递在她面前——他惯常是不喜欢饮酒的。
此刻夜已沉了,水榭上挂着的数盏灯笼,投下昏暗的光线,照得他面色也显得有些阴晴不定。
抬目便是广阔的水天一色,但这夜色却如墨一般浓烈,压抑地喘不过气来。
娴虞端起茶,是熟悉的味道。
“三年的白毫银针,泡了两遍。”那清朗的声音响起,让娴虞不自觉皱起了眉头:“想必这滋味,你也是熟悉的。”
娴虞抿起唇,只觉得那口茶异常苦涩。
“虞儿曾说,这是你的一位故人教你的,却不知,那位故人,是虞儿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