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露在旁等着,她忍住了即将溢出的泪水,平复好了情绪,然后,退出了琅嬛居的大门。
目光望向七政殿右后方的远处:“那里,是不是有个小偏殿?”
邝露有些意外:“是,那里有座水云台,只是太过偏僻了些……”
“我喜欢清静,就住那里吧。”娴虞打断了邝露的话,邝露语塞,一听便知她这是借口。
璇玑宫上下,哪里又还有不清静的地方?
邝露看着娴虞无所谓的样子,心中又是愤怒,又是自哀,又为殿下感到委屈。
她的情绪自然被娴虞看在眼里,但她只做不知,这一世,她愿不愿纠缠下去,都与她无关了。
三月之期已到,文昌仙人眼含热泪,将娴虞送上了云车。
娴虞看着他一脸担忧,对他笑着道:“爹爹不必担心我。”
临行前,她对他嘱托了许久许久,直到时辰到了,在丹朱的催促下,才不舍离去。
云车载着她,到了璇玑宫。
璇玑宫装饰了一番,挂了吉幡、红绸。
旭凤带了他的副将燎原君一早到了,喜好的热闹的丹朱亦拉来了许多仙童仙娥来观礼。
润玉脸上淡淡笑着,对她伸出手来,她愣了一下,才将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被他牵着,走下了云车。
天帝命了礼官赐了诸多珍玩,这场婚礼才正式开始。
丹朱学了人间的礼仪,按着他们两人拜了天地,两人只能无奈的配合,以满足这位长辈的期待。
从头到尾,这场婚事,他们又何尝不是两个牵线木偶,满足所有人的期待。
夜色浸染,娴虞坐在水云居的床榻边,看着桌案上一对红烛,怔怔出神。
她不知为何只觉得心里发慌,慌到想做些什么,赶走这不安的情绪。
她低头,看着被褥上撒的桂圆花生,便伸手去拿。
润玉被旭凤和丹朱推进来的时候,娴虞正拿着一个桂圆剥开,一声轻响,两人大眼瞪小眼,着实有些尴尬。
两个人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润玉忽的皱了眉,走到门边,侧耳听了听,然后他伸手捏诀,布下了一层结界。
“叔父在外面。”他涩涩地开口,娴虞轻“嗯”了一声,然后又是一阵沉默。
尽管他们都知道,今晚根本什么都不会发生,可他们这般相对,却不知该如何是好。
半晌,还是润玉看了看天色:“你早些休息吧,我先出去了。”
娴虞无奈道:“外面还有那么多人,殿下今夜要是出去了,我的颜面何存?”
润玉准备去推门的手,顿了下来。
娴虞忽然想到什么,站起身了,四处寻找着,果然在柜中找到了备用的被褥。
她将被褥铺在地上,然后回到温软的床榻之上,努了努嘴,促狭笑道:“那就委屈殿下,将就一晚了。”
润玉无奈,但总不能让她一个女子睡在地上,只得叹口气道:“好吧。”
他这幅模样,冲淡了娴虞心中的烦闷,她笑了声,卸去了钗环,便去铺床。
忽的,在枕下发现了一本书,打开一看,竟是一本天香图册,不用想就是知道是谁藏在这里了。
她不动声色,将书抛给润玉:“明日还给月下仙人吧,叫他别再做这种事了,怪无聊的。”
润玉疑惑的打开那书,只一眼,便面红耳赤,刚想说些抱歉的话,就见娴虞面不改色,恍若无事发生一般,钻进了被褥。
她的反应让他心中说不出的奇怪,也不多言,一挥袖,灭了所有的烛火,只留那对花烛。
黑暗中,娴虞睁着眼,看着那对花烛留下赤红色的烛泪,已极缓慢的速度,越少越短。
原来等待这对花烛燃尽,是如此漫长。
两厢缱绻、夜半私语,都已是前世早已埋葬的过去。
如今,只有咫尺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