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

“殿下大可不必。”润玉惊讶的目光中，娴虞有些失态的站起身来，听着他此刻无比认真的承诺，前世她信了他的诺，沉醉其中，她又怎么傻到再一次相信他？

她脸色有些微微苍白，嘴角扯起了笑，掩盖了这一丝悲伤：“我与殿下的婚事，不过是权宜之计，我只求殿下，在千年之后放我走即可。”

既然她不能改变曾经，她只能寄希望于未来。

润玉眼中的星光暗淡的下去，心中刚刚燃起的一簇代表着希望的火焰，就此湮灭。

原来，她也是同旁人一样的，原来，自己仍是与幸福无缘。

“既然如此，仙子何必多次一举？”

娴虞冷静道：“你我都反抗不了天帝陛下。”

润玉站起身来，宽大的袍袖下，手紧紧握成拳：“那为何偏偏是一千年后？”

他一语中的，让娴虞不知如何反驳，她不能告诉他前世的纠缠，她只得回避这个问题：“到那时，殿下自然便知道了，况且，殿下就这般笃定，那水神长女不会出世吗？”

她轻飘飘一句，让润玉滞住了，他隐隐觉得，眼前的女子，心中一定藏着什么秘密，与他有关。

一千年吗？足够他了解她了。

松开手，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轻声道：“好。”

……

三月后，便是天帝定下的婚期，润玉如同前世那边，做他体贴本分的未婚夫婿，不时给娴虞送来小礼物，前来拜会文昌仙人。

为了不让爹爹担心，她只有装作欢喜的样子，但她却不知道，每每她看不到的地方，文昌仙人却时常独自叹息。

除此之外，最常来找她的便是丹朱，前世今生，娴虞都与这位月下仙人脾性不甚相投，只因他是润玉的叔父，所以只是面上保留着客气和尊敬。

他向来喜欢热闹，便向天帝请奏，由他来筹备婚礼。

纳侧妃而已，不需要去九霄云殿，请百官观礼，天帝也从善如流地答应了，任他胡闹。

娴虞看着手中由物华殿送来的嫁衣，洁白的缎子，用银线绣了合欢花的图案，远没有她曾偷看过，那制了一半的锦觅的婚服华美。

虽然因为一场意外，锦觅再也没来得及披上那件嫁衣，可将来，将会有更华美的嫁衣补偿，在九霄云殿接受众仙的恭贺。

那是她从来都奢望不到的。

娴虞自嘲笑笑，前世的此刻的自己，沉浸在喜悦中，竟丝毫不觉得有半分委屈，如今想来，真是痴傻得可笑。

“怎么了，小虞儿，可是不喜欢？”丹朱见她半晌不说话，忍不住开口询问。

娴虞将那嫁衣放好，脸上挂了笑：“没有，有劳月下仙人费心了。”

丹朱“啧”了一声，有些不满道：“这般见外做什么，今后你便叫我叔父。”

娴虞有些好笑，因为前世叫惯了，倒也不觉得别扭，大大方方唤了声：“叔父。”

丹朱登时眉开眼笑，在她身边坐下，神神秘秘地掏出一本书来：“这可是叔父的珍藏，你可以要收好，待到洞房花烛夜……”

眼见他一边说着，一边笑得眼角都打满了褶子，仿佛生生在面上写了“猥琐”二字，娴虞不用看便知，这所谓“珍藏”是指什么，她也没伸手去接，只是笑道：“既是叔父珍藏，那娴虞怎可夺人所好。”

这下子丹朱不乐意了，不满的站起身来，正要说什么，正巧，邝露来了。

邝露是来请娴虞去璇玑宫看布置的居所的，娴虞踏入了这个曾生活过千年的地方，过往仿佛也全都向她倾轧而来。

看着娴虞怔怔地站在院中，邝露收回猜测的目光，打开润玉寝殿对面的一间房门。

“这琅嬛居，是殿下为仙子准备的，仙子看看，可还要布置什么？”

琅嬛居是前世她所居的寝殿，每一个角落她都无比熟悉，窗下的桌案，他们曾一起读书写字；那方小桌，他们曾一起品茗；此刻空着的衣柜，将来她会放进自己的衣物，甚至他还贴心的，在床头安置了梳妆台，她会在这，微笑着看她的夫君为他画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