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哥哥！你们看！这个是不是鲑鱼！阿嚏！”
“啊，说起来冬天快到了呢。”
“嗯，这个时候的确也差不多该吃鲑鱼子了嘛。”
就是这样，大筒木家每年宣告冬天来临的人是阿修罗。按照惯例，在即将踏入冬季的某一天，他便会挂着一串亮晶晶的鼻涕开始不停打喷嚏——今年的原因则是跳进村民经常堆肥的河段下游抓鱼（*注一）……
另外两个家庭成员对于季节的变化都出乎意料地迟钝：羽衣在一年中的大部分时候都若无其事地穿着单衣，并常年在没有交通管制的半空中无视狂风、神情悠哉地玩漂移；因陀罗则是典型的火属性，体温一直高过弟弟，是个隆冬也能毫不犹豫地跳进冰河里扑腾个小半天的男子汉；因此每年夏天被阿修罗嫌弃的时候他都会愤怒地离开共用的被窝，直到初冬来临无奈地被睡梦中的弟弟紧紧抱住当作人体暖炉。
***
房子修建在河流上游的好处有很多，对于大筒木家的成员来说，有个随时能制造纯净水的大人在，饮用水的清洁问题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能不和牛挤在一起洗澡——孩子们在提不动水桶的时候就学会了游泳，从此更加抗拒搬运并加热洗澡水的工作。羽衣专程买来的能装下两个小孩的木桶也只有在阿修罗出现感冒症状的季节才派上用场。
因陀罗夺过阿修罗拎着的几条胖胖的大鱼，随手拍了弟弟湿漉漉的脑袋一巴掌，满脸的嫌弃：“明明知道自己容易感冒就不要穿着衣服下水啊笨蛋！快点把湿衣服脱掉去洗个热水澡！”
“呜……”阿修罗皱着脸，不情不愿地哼哼着，委屈地摸了摸被哥哥巴了一掌的脑袋。
“呜什么啊！”因陀罗怒了：这小子虽然表情可怜巴巴的，可完全没有心虚的情绪嘛！
“老爸你也说说他啊！”
“呃……我记得之前有听人说过，笨蛋是不会感冒的啊……”羽衣躲开大儿子愤怒的视线，慢吞吞地扭头看了一眼小儿子，“我去准备热水，马上就好……因陀罗你把鱼放水缸里去吧；阿修罗，听你哥哥的话，先把湿衣服脱掉。”
“哦，好啊。”阿修罗听话地点点头，开始笨手笨脚的脱掉因为湿透了而紧紧贴在身上的衣服。
因陀罗却并没有听话地去安置鲑鱼。
“……老爸，你这是在说阿修罗是笨蛋吗？”
他一手拎着鱼，伸出另一只手充当阿修罗放湿衣服的临时衣架。
“不……”羽衣笨拙地企图转移话题，“我说因陀罗啊，你为什么突然开始叫爸爸我老爸了呢？之前叫爸爸明明很可爱的……”
“因为我不是小孩子了啊！”
因陀罗不满地说，“老爸也是笨蛋！快去烧水啦！”他转头盯着正在脱裤子的阿修罗，“阿修罗也是，别单脚站！我两只手都拿着东西，要摔倒的话可拦不住你啦！”
“呜哇——！”
“你看吧！笨蛋！”
“………………”
我这个爸爸好像在大儿子面前没什么威严呢……有点伤心……羽衣心酸地想，接过儿子手里的鲑鱼，静静地飘向厨房安置活鱼、烧热水去了。
***
秋天仿佛眨眼就随着飘拂的落叶一起不见了踪影。阿修罗整个人被厚衣服裹成了球形，半个脑袋都捂在长长的围巾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和红红的鼻头；他和同样被裹得很圆的哥哥一人一边牵着爸爸的手走在来不及清扫积雪的街道上，三个人走过的地方只有阿修罗一个人浅浅的脚印。
快到新年了，大筒木一家上平城京（*注二）市场采购过年的货物，还带了村里的大家拜托的超长购物清单——因为没人能像羽衣一样飞着赶路嘛。
“爸爸你看！山药煎饼！”
“好，给你买！”
“老爸，我想要茶饼。”
“没问题！”
“爸爸！我要吃和果子！（*注三）”
“带回去再吃！”
“荞麦面好像也很好吃啊……老爸？”
“好好好，买买买！”
羽衣心满意足地拉着两个可爱的儿子逛街，这对他来说是前世今生第一次的体验。上辈子他很少在家，每次和孩子们在一起不是检查训练成果就是训话。原本就冷淡的因陀罗越发冷漠，而本来还很粘人的阿修罗也渐渐很少露出笑脸了。
——所以就算被当成笨蛋或者提款机也值啦！伟大的六道仙人傻笑着想。
被厚衣服捆住导致行动迟缓的因陀罗艰难地掏出口袋里的代购清单，看了看清单内容后扒开封住嘴巴的围巾对父亲道，“老爸，那边有家布匹店，这上面说需要一卷做女儿节衣服的布料，我们去看看吧？”
“好啊！”羽衣爽快地答应了。“干脆也给你们每人做一身新衣服吧！新年了嘛！”
“嗯。阿修罗的可以做得大一点，不然我还得给他改。”
“对啊！我马上就和哥哥一样高了！”阿修罗开心地跑到因陀罗身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两人差不多在一个水平线上的头顶——羽衣惊恐地发现因陀罗的头顶上明显冒出了黑雾……
“……………………”
“呃……因陀罗，没关系，你还会长高的……”
“你们怎么了？”
***
即将到来的新年散发着幸福地味道。
……虽然哥哥开始有了身高方面的烦恼。
TBC.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