绒白的柳絮随风飘飞,公园里清冽的梨花香气沁人心脾,偶尔传过几声飞鸟鸣叫。他盼来了四月的第一个周末,他拄着下巴坐在在木凳上,目光随着舞动的柳条浮动着,静静地等待。
“嗨。”
“嗨,你来了。”
她席一身白色长裙,身子略显孱弱,轻轻地坐到木凳上。
“怎么了?”
“没有……”他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脸红起来。
“我稿子改好了。”说罢从包中拿出一本崭新的册子,说道:“我给你重新印了一份,原稿在这。”说罢,递了过去。
“哦,太辛苦你了。”
他发觉到她的双唇有一丝干裂,额角的碎发被汗微微浸湿,又问:“看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
“没事,就是有点低烧,会退的。”
“真的可以吗?要不休息休息吧。”
“没关系,以前也经常这样,会好的。”她转了目光,说:“花都开了呢。”
“嗯,好美。”
“要不去湖边散散步?”
“行啊。”他的眼睛中流露出喜色。
二人起身并排走着,脚步很慢,她掏出耳机,轻轻挂在一侧耳上。
“看你经常戴耳机,听的是什么音乐啊?”
“诺,你也听听吧。”她递出另一只耳机。
“可……以吗?”他的脸又红起来。
“嗯,很好听的。”
他轻轻接过耳机,戴在耳上,像害怕打扰到她似的,许久,不敢说话。
“怎么样?”
“好听!”他斩断地回答道。
她笑了笑,略显吃力地抬起胳膊指了起来,“你看,风信子都开了。”
“好美啊。”她的目光停在风信子上,喃喃地说。
“你喜欢风信子吗?”
“嗯,我喜欢四月开的花,不过最喜欢风信子。”
“那四月是你最喜欢的季节吧?”
“对,四月的一切都那么吸引我,那你知道花语吗?”
“抱歉,我不太了解这些。”他羞涩地低下头。
“没关系。”她轻轻摇着头微笑说道。
微风拂过,一簇簇风信子摇曳着聘婷的身姿,映射出动人的纯白,她的长发微微飘动,两腮在阳光映照下泛起红晕。
“叶川溪,你相信有灵魂存在吗?”
“有吧,不过……怎么问这个问题。”
“就是有点好奇,不过我相信有灵魂存在,在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地方吧。”
“可能会吧,不过应该是个美丽的地方。”
湖面映射起蜜色的光辉,二人肩靠着肩,一副耳机连接了彼此,迈着相同步伐,在湖边走了好远。
她望着一眼手机,不舍地说:“好了,我该走了。”
“哦,你多注意身体啊。”
“嗯,如果我之后不来的话不用担心我。”
他思索着她的话,望着她渐远的背影,他第一次觉得与她的距离还是那么远。
他回到凉亭,读起她改过的稿子,原本生涩乏味的句子经她调动词序变得焕然,没有华丽辞藻的堆砌,小说人物却变得栩栩如生。“她花了很多时间吧。”他心想,也希望为她也做点什么。
课余,他把自己在书本与刊物上画出佳句全部整理起来,摘抄到册子中,他想把积累的文摘亲手交给她,想象着她也会喜欢这些文摘,他充满了干劲。
周末,他迫不及待地来到凉亭,一遍遍地读着册子里摘录的句子,等待时,他不断地打开手机查看时间,还是不见她的到来,焦虑地在亭中徘徊,望着风信子微微摇动的姿态,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了她的笑容。可天色渐暗了,她也依旧没来。
“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还是有事呢?”他揣着一心的猜疑离开了公园。
新的一周,他不免担心起她,不过依旧期盼,这个周末她会约定般再次出现在凉亭。同时为了月考,他有条不紊地复习,理科测试中,他的成绩有了进步,期待中,周末也近了。
课间,走廊里嘈杂地讨论着,他倚靠在窗台旁侧脸望着远处。
“哎,我听说17中的一个女生因为白血病前几天去世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叫什么……漪涵。”
“唉,真可怜。”
他听到,慌忙地转过头,立刻奔走到那两个说话的女生面前。
“叫……叫什么?”他瞪大了眼睛,语句结巴起来。
“哦,叫漪涵,17中的。”
“姓什么!”他声音骤然大了起来。
“不知道,你凶什么吗?”那两个女生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走开了。
他立即跑回教室,一把拽住绰号“交际王”的前桌,大声说道:“你认不认识17中的人?”
“那我是谁啊,哪个学校的我不认识。”
“别废话,拿着手机,快过来。”
“他今天怎么了?从没见过他这样啊。”前桌望着他焦急的神色心想道,迅速掏出手机跟他跑进厕所。
“唐漪涵你认识吗?”他的手指紧紧抓在前桌的肩膀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知道,是前几天去世那个吧?”
“17中就一个叫唐漪涵的吗?”
“这样的名字一个学校怎么会有两个人。”
他心中默念着“不是她,不是她。”失神地摇着头,瞳孔里充满了绝望,“你有没有她的网络联系方式!”他声音重起来,接近怒吼,厕所里的人见状全跑了出去。
“QQ应该能弄到,不过估计联系不上了,但她好像有个博客,里面发了几篇日志,你看吗?”前桌的声音明显低了许多,像是怕惹他生气。
“快,发给我!”
“发过去了,那没事我走了,别太冲动,记得回去上课昂。”
他无视了他的声音,迅速开启手机,打开她的博客,用微微颤动的手指点开了她的日志,会神地盯着一字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