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白幽很早就穿上了属于霍氏一族独有的族徽的衣服进了宫中。
有些时日没有见到霍无忧的文帝，原本有些阴郁的心情在看到人之后还挺好的。总觉得眼前的这人才是这么多孩子中最让人省心的。但在看到对方的这一声打扮之后却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
“你的婚期没有几日了，你今日怎么有空来见朕啊？”莫不是听了昨日太子的事情知道自己心情不好？
这么一想，文帝的心情那是大怀安慰。
“今日有些事情需要处理，便来寻陛下了。陛下，我还带了一份养心丸，你要不要试试？”
白幽有些担心昨日才遭受了一场刺激的文帝今日会受的刺激更大。这做皇帝本就是劳心费力的事情，这今日还要面对刺激那么大的事情，上了年纪，一个遭受不住可是要出问题的。
“养心丸？朕身体好着呢。暂时可不需要用这些东西。”
不过还是转头示意身边的人将东西接了过来。
这话说到这里，外面就传来了纪遵，霍君华，凌不疑，袁慎求见的声音。
文帝听到霍君华三个字就皱眉，又看了一眼霍无忧。只觉得事情只怕和他所想的有些差距。
“让他们进来。”不管怎么样都需要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不一会儿，四人就一起走进了崇德殿。
“霍氏君华拜见陛下，陛下千秋万岁。”
故人多年未见，文帝看着底下跪拜的人，原本的不喜和戒备渐渐消散，转化为了一抹惆怅。曾经那个有兄长护佑的女娘早已经不曾曾将那个骄纵任性的女娘了，而是疯癫多年之后带着执念的霍君华。
“起身吧，你今日与子晟入宫，由纪遵领进来，可是有事情要说？”
霍君华跪在地上并未起来，而是双手举着一份状书高举过头顶。
“霍氏君华要代霍氏一门状告凌益，凌益与外族通行交易，叛国卖国，杀害我阿兄孩儿，族人，害孤城城破，害霍氏一族惨死。累累罪行，还请陛下判罪凌益，还我霍氏一族公正。”
一字一句，霍君华都说得极为的有力。一字一字的打在了文帝的心上。
文帝听得呼吸都有些急促，脑袋有些晕眩之感，深吸口气，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霍君华，你可知此事容不得半点你的私情报复。”
“这些年妾身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从未敢说出一言半语。但我今日，我敢说字字句句无一句虚言。”
霍君华难得的铿锵有力的道。
纪遵在一旁听着这个话，看了一眼不远处跪坐在一边纹丝未动的霍将军，心中想着这位从不不落空的做法，他已经知晓，只怕今日就是凌益最后一日做城阳侯了。
文帝闻言不由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霍无忧：“所以你今日来也是为了此事？”
“恳请陛下给当年孤城将士与我霍氏一族一个公正。”白幽抬手朝着文帝行了一个大礼。
文帝之前就知道这女娘从未放弃过，但也只是知道是迟早一日，却不是在这个婚期将近的时候。
“现在是证据找齐了？”问出这个话，文帝心中其实已经基本知道即便是霍君华和凌不疑没有找齐，她霍无忧只怕也早已经将凌益的犯罪证据收集齐了。
白幽十分认定的道：“是，人证物证具在，不管是当年凌益与蛮人勾结的书信还是当年活下来的人证。”
霍无伤在这个时候道：“陛下，凌益杀害我阿父是我亲眼所见。”
“你说什么？”文帝之前就觉得霍君华的话里有些不对，但这一刻听着自己养大的孩子亲口这样说才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是我阿兄霍翀的儿子霍无伤。”霍君华说出了真正的答案。
一旁的纪遵和袁慎原本只是觉得事情是与凌益有关系，但是如何都没有想到这里面还有身份的对换。
“此事你知晓吗？”文帝再一次看向了白幽。他如此信任霍无忧，若是她知晓霍无伤的身份，这么多年都未说，文帝觉得有些无法原谅。
白幽听到文帝对自己的质问，知道他这是接受不了自己骗他，这几年，在王都，即便是对那几位公主，也没有对她好。
“我自孤城那一战之后便忘却了以往的所有记忆，眼睛也自那一日之后就再也看不到了。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区别，只知他是我霍家最后一名男丁。”
这话自然不是完全的实话，只是顺着正常人的思路说出来的。至于最初相见，白幽主动忽略过去了。这样的时候说得太透，她担心文帝会有些支撑不住。
文帝对于这个答案也算是接受了，只是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霍君华听到这个话又忍不住红了眼眶。
“是姑母对不住你。”
“姑母，现在还是凌益的事情要紧。”白幽担心霍君华又陷入自责之中，会支撑不住接下来的事情。
霍君华擦了擦眼泪，这才缓缓说出了当年亲眼所见的情况：“当年孤城，我不小心听到凌益与人的交谈，劝说我兄长开城门放敌军入关。并且威胁我阿兄，若是不从，就让蛮人二十万大军攻打孤城。我偷听到之后，就悄悄的打算通知我阿兄。可，等我赶到的时候还是迟了，霍府里面全部都是砍杀声。当年霍家的人拼死抵抗，最后就只剩下无忧一个人在抵抗，我不敢出去，只得去寻还有活人没。等我找到阿兄书房的时候，就只在书房的柜子里找到了无伤。”
霍君华说到这里，声音已经哽咽得无法继续，面色更是惨白，像是陷入了极大的痛苦中。
当年疼爱她的阿兄，她疼爱的儿子，全部都死在了那个她以为的好丈夫手中。
她阿兄那么信任他，却被他偷袭至死。
叫她如何不恨，这些年，日日夜夜她都被这股仇恨折磨，即便是越姮那贱人都比不上凌益的在她心中的位置。她恨不得将那人剥皮抽筋，五马分尸。
所以，在离开这世间去见阿兄之前，她要将那仇人也带走。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