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道:
我自家酿的,子房兄若是喜欢,这里还有一坛。
子房那就叨扰了。
直到酒罄杯空,我半倚着子房的肩膀,把杯子倒过来,最后一滴酒也不剩。杯子脱手,这回底下没人接,传来碎裂声。
我又从他手里抢原先那个死里逃生的杯子,也要掷在地上。子房也微有几分醉,把杯子往身后一藏,笑道:
子房你饶了它吧。
我哪肯依,又绕去抢,最后还是他怕我步履不稳掉下去,一面护住我一面还是把杯子交了出来。
我得了杯子,又高兴起来,两只手掰开他的手,又把杯子塞回去:
我既然子房兄为你求情,那今天就、饶你一命。
我想起我不应该跟杯子说话,应该跟子房兄说话,又抬头道:
我送你了。以后、想喝酒的时候,就拿这个来找我。
我慷慨地许诺完,大概好心情用尽了,又不高兴起来。也或者是酒的后劲上来了。
反正眼前影影绰绰的,就把子房认成了君房,我还十分惊讶,把酒坛扣到他头上又摘下来,还是徐君房。
我不记得他当时的表情了,反正好像没生气,我不看他,抱着酒坛道:
我你有那么多放不下的东西,可我甚至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叫你来。你是皇帝吗,连见我都要派使者?
然后你们也可以预想到那个酒坛的命运,地面传来一声脆响。他好像看不下去了想要答话,我一根手指掩住他的嘴:
我你不用说,我懂,我给你时间。
我甩开手,
我出于所有的原因,你需要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
我凑近他:
我上一次花了六年,这一次要用多久?
他大概是制止了我一下,否则我不会撞到他身上,我抓着他摇摇晃晃:
我你知道吗?我没法再等你六年了,如果不是二伯的齐衰,我连一年都等不起。
我跌了一下,只记得我仰着脸看见他的下颌,他把我拔直站好。
我继续道:
我长公子问我的意思,你却连见我都不肯。
我我感觉我在一厢情愿,我是不是在低声下气地求你娶我?
我凑近他的耳朵:
我虽然我相信这不是你的本意,可你对我所做的一切,都只能用傲慢来形容。如果我们的关系只取决于你的——宽容,那这样的感情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我其实大约记得对面不是徐芾,虽然不记得是谁罢了,只是刚好想骂徐芾,对面又站着个人,就拿来骂了。
推搡之间,他右手扣住我双手手腕,拉到我面前,倒也并不疼,只是挣脱不出来。
子房屋顶上不稳当,纵是有怨气,也下来再骂吧。
他看起来文弱,武功和轻功都委实不低。刚才上来的时候我就毫无察觉,我一怔的功夫,双脚已经稳稳落在了地面上,连他是怎么带我下来的都不记得。
除了被刺杀那次,几时有人跟我动过手,我把手挣回,又觉得委屈起来,低着头抱着手腕不说话。
连子房都被我的神态唬住了:
子房疼吗?
我摇摇头:
我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他没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