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南宫后,我就被关在了一个很是偏僻的殿中。园中一片荒芜,野草疯长。我手中拿着荟仁留下的字条,却不知如何能交给萧风。不成想,这日夜里,萧风却来了。
他一言不发,手里紧紧攥着佩剑,定定的看着我。黑暗中,那双眸子的光芒时隐时现,满是疏离。
我上前两步,手中拿着锦帛,缓缓道:“萧统领,这是荟娘娘留给你的。”
萧风的眼里是一团愤恨:“你不必装模作样,荟儿她竟然相信你,真是天下第一蠢事!”
“你误会了。”我道,“荟娘娘……她,我虽反对她出逃,但却是真心助她。事有耽搁实在是因为……”
“因为什么?”他的言语轻飘飘的,“因为南宫逸宸他拦住你,所以你没能及时送信给我,所以我!我亲手杀了她,就眼睁睁地看着她死在我的箭下!”
我忽觉辩白无力:“你要怨,怨我一人就好。只是她留给你的话,你不能不看。”
我轻轻打开锦帛,一字一句念给他听:“见字如面。相识十载,此生无憾。郎深陷困境,皆因荟儿。勿念安好,来生再聚。若可以我心,换君心,便知相忆深。”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萧风扯过那锦帛,仿佛要将它融进骨血里。
“萧统领,我只想再提点你一句,无论你心中如何怨怪,事情若捅破了,触犯宫规、私通,这任意一条就能让你性命不保。再说,荟仁已去,你可是想让她活着的时候求而不得,十年不语,死了之后还清誉不保?你若不想,最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别被恨迷了心智。”
萧风,她只盛开那一次,就如叶寒苏一样,请你务必也为她珍重。
我似乎激怒了他,他握着剑的手一紧,却被门外人喝住:“住手!”
逸宸大步走来,对萧风说:“你莫要做出什么傻事,白费了荟妃待你的一番苦意。”萧风听后,蹙了蹙眉,只盯了我片刻,便甩剑离去。
我看着地上躺着的那把冰冷的剑:“如今这结局,你可还满意?”
“你说什么?”逸宸显然被我的话吓住了,“你,是怪我……”
“是!”我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难过,“若不是你拦我,我早就找到萧风,早就告诉他荟仁在城墙上等他。逸轩公子就不会带着萧风去亲手杀了他最爱的人!”
逸宸静默了半晌,看着我,落寞道:“荟妃一心求死,岂是你我能阻拦得了的?她既已下定决心要用死换取萧风不再受王兄摆布的自由,就算你去了,又能改变分毫吗?也许现在死的不只是荟妃,还有萧风,这是你我愿意看到的结局吗?伊楠,你不要自苦了。”
我就是无端的,觉得很难过。就像一件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毁在了我的手里那般不舍、自责。
我强忍住眼泪,并不言语。
“好,若你仍是无法原谅我,那我便走了。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三日后父王要亲自审你,我与逸轩都会帮你。到时你不要害怕,一概说不知道就好。”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看着他的背影,我强压在眼眶里的泪水终于滑落。一时间,我忽然看清了路,也看清了他。
“逸宸,”我追上两步,拉住他,“对不住……我……”
他的手臂僵了一下,轻轻回身拥住我,说:“想哭,就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