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照例做着没有目的地的旅行,但我一般都选择比较偏僻的地方,你知道那里往往有很多奇怪有趣的故事。不过以前我都只是听说而已,而且这次我却亲身经历了。
我来到一个村落,其实这个村子很大,几乎可以算是一个小型的城市了。村子里人都有不同的工作,刚好构成一个需求环,大家自给自足,于是慢慢的与外界有些隔离了。不过他们依旧很好客,当我来到的时候他们都很友善的招待我,加上我还学过几年医术,可以帮他们治疗一些普通的疾病,他们就把我当成上宾了,而且把我当成了个神医。
不过没过多久村长就来找我了,村长是村里最德高望重的人,相当于组长一样,可以说几乎是当地的国王了。当然他们也是非常友善的,不过他始终保持着一份应该的尊严和威仪。但这次他却显得很卑微,好像是有求于我。
“您简直成神了村里的人都说你医术高超甚至还解决了几个长久折磨他们的疑难杂病你真是太厉害了。”村长不停的恭维着我,几乎把我吹的飘飘然了。
“说吧,您家里难道也有人生病了?”我笑着问他,但村长面露难色,似乎很难启齿,每每想说话又咽了回去。最后他像下定决心一样小声对我说:“是我的儿子与您年纪差不多,本来是一个非常优秀的人。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把自己关了起来,每天待在房间里只吃我们送去的饭菜。却从来不见我们。我和他妈妈都快急疯了,结果老天爷把您盼来了,您可一定要救救他。”村长说到最后声泪俱下几乎要下跪了。
我觉得事情似乎不那么简单,恐怕以我的医术管不了。
但我还是答应随同村长一起去他家了解一下情况再说。
村长的家里果然有气派很多,不过到底也是普通的砖瓦房,只是比一般村民的房子要稍微大一些。房子有两层,门前还有一个不晓得院子放着一些家禽。房子的右边飘来一阵阵的原始的蔬菜的味道(其实就是施农家肥的那种),想必那里是厕所和菜园。唯一令我不安心的是那只半人多高黑棕色的大狗见我是生人就龇牙咧嘴的对着我。哦,喉咙里咕咕的叫唤。我知道这种狗是极其危险的,所以我停了下来。村长连忙呵斥它走开,我才敢走了进去。
村长的家人很友好,是典型的好客的农家人。我始终奇怪,这样普通的家庭养育的孩子到底得了什么病?
村长带着我上了二楼来到一间房间面前。
“就在这儿,我儿子叫柱子,他已经把自己关在。里面整整一个月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要不是您来了我也要出去找医生。”村长话语间好不烦恼。
“你和他说过话吗自从他自己封闭起来后?”我问道。
村长摇摇头,我是示意他下去在我当时看起来可能是年轻人青春期的烦躁带来的一些心理问题。所以我让身为父亲的村长回避可能有些好。事实上我的想法过于简单了。
村长下楼了,嘴里小声嘟囔着依稀能听。倒是希望这次我能治好。我望着他的背影,觉得他的确很可怜。
“里面的是柱子吗?”我轻扣了一下木门木的质地很粗糙哈,带着毛刺第一下扎的我很疼,所以我放小了点力气。
柱子没有回答我,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于是我开始了所谓的心理治疗,无非都是大学心理课上。还没有完全忘光的东西,可惜完全没有效果。一小时后我开始急躁起来,忽然对里面的人产生了好奇。我是瞎问了忘,发现门的右下角有一个不规则的小洞,我使劲蹲下来想看看里面。
我终于把自己的眼睛对准了那个洞。光线不够看的不是很清楚。但我还是依稀看见一个身材高大的侧影坐在床头估计他就是柱子。
他像雕塑一样坐在那里无动于衷。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很冲动的想法,如果我现在大喊一句“我看见你了。”会怎么样?
我这样做了,对着门大喊一句:“柱子我看见你了你正坐在床沿上!”
他果然有反应了,而且很剧烈。他抱着头恐惧的在床上打滚,嘴里高喊着:“不要找我!我已经得到惩罚了!”
看见他这样我意识到情况不妙。
紧接着他在床上不动了,仰面躺在床上形成一个“大字型。
我赶紧叫来村长冲撞,让他把门撞开。门很结实,我和村长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撞开。但是当我和村长进去后,村长疑惑地看着躺在床上的人说了句令我诧异的话:“这,这不是我的儿子!”
我吃惊到忘了望村长又看了看床上的年轻人。他的面部皮肤很黑,额头很宽阔,硕大的鹰钩鼻子,肥厚的嘴唇上稀疏的长着几根看似坚硬的胡子,让我想起了食堂还没拔干净猪毛的五花肉。的确从任何角度来看都不像村长。
“这个是小六是柱子的朋友。”村长又补充说道。
我看着小六的脸,似乎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看不出来。其实事后想想,如果当时再仔细点是可以看出来的。
小六很快醒过来。他还是很恐惧,而且他一直捂着左脸不说话。显然柱子的下落他应该知道的,可是他情绪很不稳定,我们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我们只好让他先休息,我和村长一起来到楼下。
“这个小六住在哪里?是个什么人?”我必须先搞清楚小六这个人。
“他是柱子从小一起撒尿和泥的好兄弟。两人就跟胶布一样粘在一起。”村长叹了口气。“其实我是很反对的,因为这个小六平日里游手好闲,整天想着如何一步登天发财。经常鼓动我们柱子和他一起去做一些无聊的事,说是为以后发财做准备。柱子也傻乎乎的跟着他。唉,真造孽。”
看来这个小六只是一个无业游民而已。但他怎么在柱子的房间里,而且一住就是一个月?
“你最后看见柱子是什么时候?当时什么情况?”我突然觉得我不是在行医,而是在破案呢,从小梦想做神探的。我感到莫名的兴奋。
“一个月前啊!那是晚上他急急忙忙的赶回家,说是肚子痛就跑上楼了,结果就再也没有下来。”
“你确定那是柱子?你后来没有发现小六来过?”
“绝对是柱子,我自己的儿子,我会不认识。”村长坚信不疑的说。
其实以村长家的格局,柱子如果后来偷跑出去让小六进来顶替他也是有可能的。不过他到底在逃避什么?而且当我喊出那句话的时候,小六为什么那样慌张和恐惧?眼下我觉得我还是去趟小六家为好。
我在村长的带领下来到了小六家。果然这样的人家中往往十分贫寒。小六的父母都是极为老实的农家人我还为小刘的母亲看过腿所以他们是认识我的。
一阵寒暄过后,我向他们询问最近小六的状况,两人都摇头说他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因为他平常经常四处溜达不着家,所以老两口也没在意。倒是母亲警惕的问了句:“小六是不是在外面闯祸了?”
“没有,没有,是住的,让我来看看他。”村长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话来应付。两夫妇也稍微显得安心了点。
从小六家出来,村长看上去更加担忧了。
“从时间上看果然是小六子在柱子回来的那几天就待在那个房间了。”我摸着下巴这是我习惯的姿势,虽然我没什么胡子。
现在的问题是柱子到底去哪里了,要想知道只有等村长家里的小六醒过来了。
但是小六醒不过来了。
我和村长刚回到他家就知道了。小六在我们出去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在房间里暴毙了。可是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他还是有呼吸的。
死了人的事情可就不一样了,我感到我已经无法应付了。我让村长报警。
“警察?我们这里没有。”村长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那平时出点什么事你们是怎么解决?”
“我们靠村子里的人共同载定啊。”
村长理所应当的说。哈,真是个奇妙的村长,居然还保留着如同周文王时代一样的法规。
我只好叫村长去把大家召集过来先不要告诉小六的父母。我不忍看他们伤心,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他们哭闹势必会让事情更麻烦。我一个人待在小六死亡的房间里,看着他的尸体,因为我相信他应该死的很不甘心。
我不是法医,但我好歹是个医学院毕业的,我依稀还记得解剖课上教授传授过的东西。我开始细心地看着小六的尸体。
表面没有任何创伤,起码肉眼看上去是的。我刚和村长出去大概一个多小时,村子虽然不大,但小六家与村长家住的正好是两个极端所以步行去还是花了些时间。尸体还是很热乎的,不过已经开始出现尸斑了,虽然不是很显著。但令我最感兴趣的是他的左脸。
他的左脸已经完全和右边的不对称了,几乎可以说是两张不同的脸被裁剪下。一半拼凑到一起的,我发现左边脸的尸斑有些异样。
尸斑最早在人死后30分钟出现,一般在死亡一到二小时开始出现尸斑的形成发展。可分为几个阶段:
是斑形成的最初阶段称为坠积期。此期在死后无到六小时内达到明显可见。可持续六到12小时。坠积期尸斑被按压,尸斑褪色或消失停止按压则尸斑又重现。在此阶段,如果变动尸体位置是搬也随着改变在新的低下部位重新出现。
尸斑发展的第二个阶段为扩散期。从死亡后发展到扩散期约需八小时,延续至26到32小时。此期间被血红蛋白血染红的血浆浸透到周围组织,此时按压尸斑已经不能完全消失,只是稍微褪色停止按压后饰板恢复原色较慢。变动尸体位置部分尸斑可能移位,部分尸斑则保留原来形成的部位。
尸斑发展的第三个阶段,进入到组织中的时间较久,此时用手指压迫后尸斑不在改变,颜色也不再消失,变动尸体位置是尸斑不在转移。
小六尸体其他部位的是尸斑,属于第一阶段,这很正常,但费解的是他左边脸的事般居然在拇指积压下也不变色也不消失。明显是尸体放置一段时间才会产生的尸斑。
而且,左脸的尸斑呈现一种红色,冻死然后才会出现红色尸斑。
冻死的?
现在是夏天啊!
我皱着眉头离开了这里,虽然我以前接触了很多尸体,但已经很久没见了,还是有点不舒服,我来到楼下。
村长已经把几个重要人物找来了,他们都是村子里担任一些职务的人。他们都相信首长肯定不会加害小刘然后他们商议是否就这样把小六埋了。我站在一边等他们散去我才过去向村长询问。
“这附近有什么地方是很冷的吗?冷到可以冻死人。”我问到。
“冷?”村长奇怪的看着我,这也难怪。旁边一人若有所思的说:“有的这里夏天有时候太热了,村子里就在后山开了一个冰窖,储存了一些冰块怎么了?”
“马上带我去快。!”我用于质疑的口气说道,村长只好带我过去虽然他显得很诧异。
我们很快来到了那个后山的冰窖。说是冰窖,其实也不过是个地下室罢了。估计以前是用来存菜的,刚一靠近就觉得有些冷了。
村长在我的要求下打开并叫我和他走了进去,果然我靠着直觉找到了我要找的东西。不应该说是人,或许准确的说应该是尸体。
这具尸体不是柱子的,而且很奇怪,看穿着这个尸体不像村子里的人,倒是像城里来的。他穿着还蛮讲究的看样子应该是冻死的,因为他还保持着蜷缩的状态。而且这具尸体没有脸。
你可以想想一下没脸的尸体是个什么样子,虽然在冰窖里他的脸。落满了冰霜,但反而显得更加恐怖。不过从体态来看,我还是能看出他大概是一名30岁左右的男性。
我们很快就带了人来,但我没让他们把尸体搬出来,因为这样很快。会高度腐烂,如果我脑中的想法是对的话,他应该和小六的死以及柱子的失踪有很大关系。
大家议论纷纷的站在后面,我突然发现村长的脸色很难看。在人群的小声议论中,我好像听到柱子是管理这个冰窖的。冰窖!的钥匙也只有柱子和村长有。这样一来,柱子的嫌疑。就像和尚头上的虱子一样,明摆着了。
连续两具尸体而且都是非正常死亡。我还是报了警,尽管村长反对,但众人还是认为报警为好,在人群中的一部分人的脸上,我看到的不是责任,而是一种像是落井下石幸灾乐祸的神态。他们似乎都有两张脸,一张在正义词严地的要求报警替死者讨还公道另一张脸却在偷笑。
警察赶来还是需些时间的,我得看看我能做些什么。村长看上去很不高兴,难怪似乎我一来就给这个寂落安静的山村扔出两具死因蹊跷的尸体换做谁也不会高兴的。
捂脸的尸体以及小六那里起的左脸尸斑,我突然想到那冰窖死者的右脸呢?我忽然把所有的一切想了一下,得到一个答案,我必须先向村长证实。
我猛地往向村长,他神色恍惚地向四周张望,我把他拉到一边。低成这声音问他:“说吧,你把柱子藏哪里了?”
村长大惊:“你说什么呢?我家柱子我自己一个月都没见了,你到问我!”
“小六不是自己愿意待在那里的吧,或许是你把它关在那里的。”我划着一根火柴点燃了烟,我没望村长因为眼神是对话的武器,用烂了就没用了。
果然村长开始流汗了,眼神像色蛊里的色子一样乱撞,但他还是一言不发。
“我刚来帮小六看病的时候,她就提到过他,她儿子说他儿子患有常年的咽喉病,说话声音嘶哑和别人差距很大。你该不会在这一个月都没听过里面所谓的柱子开口说话吧?就算没有你说你每天都要送饭,但小六的皮肤很黑,而你们家柱子应该不黑吧?难道你从来没怀疑过?好吧,我承认我都是假设,不过等警察来了你再隐瞒下去也毫无用处。”
村长的额头布满了汗。“柱子是我藏起来了,但我不会把他交出去,因为他经得到报应了,就算把它交给警察也不过是造成混乱而已。”
“报应?”我疑惑的问。
“是的。”村长低着头开始叙说一个月前他看到的恐怖景象。
“那天我和柱子妈刚吃过晚饭,柱子就气喘吁吁的把我赶回家。翻箱倒柜还问我们要钱,说是要和六子出去一段时间。我开始觉得不妙,只开他妈和我逼问他。这孩子没什么心计,我一逼就全招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和小六杀人了。”重整说到这里老泪纵横,几乎硬硬的说不出话,我只好拍拍他的肩膀表示他不要太激动。
“他说他和小六骗了一个外地人来买冰。据说那个人想开个冰吧,要的就是我们这里那种无污染的水做的,并反正是卖给有钱人。柱子在小六的劝说下之后带那人来到了冰窖。The,但是那个人说要全部买走,并威胁说不卖也得卖,否则他会带人来。冰窖里的冰是全村人的村子没冰箱之类的消暑,避夏都靠这个冰窖,所以柱子不想卖了,结果三人便起争执。推搡的时候那个人被小六推了一下脸砸在不忙棱角的冰块上他高喊着杀人了杀人了结果柱子就用冰在他脑后砸了一下,那人就倒下不说话了。两人间出事了就赶紧跑回家,并相约一起去躲一下风头。”
“那冰窖的死尸那张脸怎么没了?”我问到。就算砸的稀烂,但与脸被割去是不一样的啊.。
“我也不知道,或许这就是他们的报应,村长接着往下说。”
“知道这事我肺都气炸了我拿着板凳就往他身上砸但怎么说他也是我儿子并觉的是一旦被村里人知道他是逃脱不掉干系的,我只好答应把他藏起来。而且他算过些日子就找个借口把冰窖封起来但过了没几天后柱子的脸。发生变化了,村长的口气突然变得很恐怖。”
“他的右脸开始是很痒,然后经常说冷,接着是长了很多斑点。最后居然烂了,而且很臭,一个一个的长脓包。他天天叫疼,可是我用了很多办法都没用。过了一些日子脸居然又好了,可是……”村长停顿了一下。
“可是他的右脸居然没知觉了,就像中了风的人一样,那边的所有动作都做不了。眼睛也喝不上,吃饭喝水都漏出来。他经常喊着有鬼,有鬼,我怕招来别人只好把它藏了起来。就藏在房子后面的菜地厕所附近。而且小六也来了,他说他也有相似的症状,害怕了,所以来找柱子。我只好把小六藏在柱子的房间,对外就说柱子得了怪病不愿见人那时候你正好来了,我就上让你做个幌子,毕竟来了个医生。却不让他给柱子瞧病,会引起大家的怀疑的。”
村长终于说完了。我的烟也抽完了。我慢慢的对村长说:“那个人是冻死的,估计当时柱子和小六只是把他砸晕了,但是其实是可以救活的,可是他们两个害怕居然把他关在冰窖里,把他活活冻死了。你小六和柱子的怪病我也说不清楚,虽然我理论上是个无神论者。你还是带我去见一下柱子吧。”
村长看着我,最后还是相信了我,他点了点头交代别人,处理了下面的事。带着我回到了家里。
我在后院的幽暗的房间里终于见到了柱子。他已经接近痴呆了。眼神涣散怕光一个劲儿的傻笑。但是那笑很恐怖,只有半张脸在笑。村长抹着泪说道:“就算养他一辈子我也要养他啊!”
“不要不要打他,小六不要啊”柱子突然高喊了一句,然后又发疯的跪在地上昏了过去。村长和我赶快过去扶他。可把他扶正一看他的那本来没有表情的脸居然有一丝笑容虽然仅仅是一瞬间,但我确定没看错。那是一张报复过后得意的笑容,而且在那半边脸上我看到了和小六同样的尸斑。
“他死了。”我看了看柱子的瞳孔轻声地说道。村长如同一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哭,抱着柱子的尸体不放,眼泪和鼻涕都粘到柱子的脸上。
我站了起来走出房子脑袋突然想到很久以前看到。一本书说是人在临死前带着几强的怨念割下自己的脸可以报复别人。嗯,当时以为不过以为是胡扯没想到居然确有其事。
事情很快结束,村长再也不是村长,柱子和小六的尸体也被带走。现场的证据也表明的的确如村长叙述的一样,而且也和我想的一样,冰窖尸体的脸是他自己割下来的。
我离开了村子临走前看望了一下小六的父母。他们依旧没有过多的悲伤,或许只是我看不见罢了。
我被送走的时候,村子里的人已经商量着如何重新建一个冰窖,打算如何把旧的卖出去了。
我望着朋友,似乎他的脸也带着诡异的笑。
“真的有那种事?自己搁下脸可以报复别人?”我好奇的问。
“谁知道呢?或许柱子和小六不过是自己吓自己,但他们临死前究竟看见了什么谁也不知道。还有后来据说在尸检中他们脸上的尸斑又消失了。呵呵,奇怪吧?”
“是挺奇怪的,唉,有时候犯罪只是一闪念的事啊。得到报应也是无法推卸的。”我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