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章是金凌和瑶瑶的主场)
金麟台上一处凉亭内——
“来,阿凌,看看这个。”一只素白的手拿着一个小木马在小金凌面前晃了晃,后者嘟着嘴摇了摇头。“阿凌不喜欢这个吗?那这个呢?”那只手又拿起另一个小玩具。金凌只瞥了一眼就气鼓鼓地转过头不理人。“既然这样的话,让奶奶抱抱阿凌可好?”
不久后便是金凌的两岁生辰,尽管距离日子还有半个多月,金光善夫妇却早早地就吩咐手下人去布置场地,置办材料,足以见得两人对金凌的用心。
聂明玦死后,那些个趋炎附势的人纷纷讨好金氏,金光善也毫无疑问地被推举成了仙督,如此一来,更是让他乐得自在,整日沉醉歌舞与各色美人为伴。至于那些事情?有金光瑶这么个“管家”在,倒真不用他自己费心。
金夫人自是知晓金光善为人,屡教不改,相看两厌,不如不看。便也不管他那些荒唐事,一门心思都用在带金凌上。
闲着也是闲着,金夫人一天到晚抱着金凌乐此不疲地逗着,小金凌笑得两眼眯起,迈着小短腿一步三晃地走近金夫人,金夫人双手穿过他腋下将人整个抱起来,同时不忘念叨着:“哎哟,我们阿凌又长大咯。”
小金凌趴在人怀里眨巴着大眼睛好奇地环视着四周,似是看见了什么好玩的,忽然笑出声来,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指着某处地方,蠕动嘴唇喉间发出几个音节:“小...小...”金夫人喜上眉梢,对着身边的侍女急道:“快听!阿凌会说话了!”接着又凑近了些问道:“阿凌,你在说什么呀?”
金凌睁大了眼睛紧紧盯着那处,手指颤巍巍地指着,不断地尝试着说出一个完整的词语。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某个廊道的拐角处,正站立着一个身着金星雪浪袍,长挑身材,气质温文儒雅的男子。头戴一顶乌纱软罗帽,帽檐两边的穗带被主人打了个结端端正正地系于下颌,垂下来的穗带随着主人谈吐时不时擦过喉结,穗尾乖巧地贴在锁骨几寸下。从侧面望去清晰可见人端着笑的脸上那甜美的梨涡。
金夫人嘴角笑意微僵,正打算抱着小金凌移往别处,岂料后者突然扯着嗓子喊了句:“小酥酥!”正在谈话的人似是被吓了一跳,闻声停了下来,转头投来诧异的眼光。
金光瑶下意识回头,遥遥相望,刚好撞入孩童清澈明亮的眼眸中。见人终于有了反应,金凌兴奋地不断地扭动着身子,两只小手在空中胡乱舞着,嘴里奶声奶气地喊着:“小酥酥!小酥酥!”
心中某处柔软被戳中,金光瑶眼中带了几分温情,随后转身向着那人,面上略带歉意地说:“啊,青门,真是抱歉啊..”那人正是柳青门,后者点点头会意:“无妨,瑶公子若是有急事,我们大可改日再谈。”
与人简单道别后,金光瑶举步往那处凉亭走去。
本想立刻带着人走,奈何金凌不允,金夫人拿他没法,只得站在原地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光瑶见过母亲。”金光瑶面带微笑行至人身前两米处,理了理衣袍恭顺地作揖。
金夫人今日心情不错,又碍于金凌在场,便也少了些刁难,冷冷地问道:“你在做什么?”金光瑶答道:“这不是阿凌的生辰将近,正与人商量着该如何筹备呢。”说罢抬起头眼神偷偷瞄向金凌。金夫人象征性的微微颔首,道:“既然如此...”话音未落怀里的小金凌突然整个身子一用力就要从金夫人怀中脱落出去,幸得后者眼疾手快及时扶住。
“阿凌,你这是做什么?很危险啊。”语气中带着责备。
“小酥酥...抱...”金凌向着金光瑶伸出双臂,身子努力地前倾着。金夫人看看金凌,又看看金光瑶,哄道:“乖,阿凌,不要闹。”看样子似乎并不想让金凌与金光瑶有太多接触。
金光瑶面色如常平静地望着金凌,然而袖中握紧成拳的双手与略带希冀的目光又显示出了他的不安与期盼。因为自金凌出生起,自己抱他的次数屈指可数。
长时间得不到回应,金凌瘪了瘪嘴,眼眶逐渐蓄满泪水,委屈巴巴地瞅着金光瑶,仿佛下一秒就要嚎啕大哭。一旁的侍女见状上前劝了劝:“夫人,您就将小公子给二公子抱一抱吧。小公子好像要哭了。”金夫人拗不过金凌,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将人递给金光瑶,还不忘警告:“你最好小心点,要是伤着了阿凌,我饶不了你。”
金光瑶一边应下一边小心翼翼地把胖团子接过来。感受着怀中的分量,注视着小金凌肉嘟嘟的小脸,他想着:若是自己与惜儿有孩子,会不会像阿凌一样可爱呢?思及此处,他眉眼更加柔和,那眉间的朱砂似乎也染上了几分柔情和真意。
忽地被下颌的温热打断了思绪,小金凌抱着人的脖颈毛茸茸的脑袋在人脸颊处蹭了蹭,嘟起小嘴似是撒娇一般,糯糯道:“小酥酥~”
身边传来侍女低低的浅笑。就算是金夫人也不得不承认,这情景...着实有些可爱。身为当事人的金光瑶早已僵直了身躯,任凭金凌在他身上“胡作非为”。怀里的小团子从一开始就没消停过,一会儿揪揪人的衣领,指尖在绣工精妙的牡丹花纹上擦过;一会儿扯扯人帽子的穗带;甚至抬起小手摸摸人笑着的脸。金光瑶神色中带上几分无奈,道:“阿凌~”金凌“咯咯”地笑着,更加放肆地对人“上下其手”。
金光瑶也顾不得衣服被弄乱,一手托着人的小屁股一手扶在腰间,免得人一个不小心摔了下去。金凌突然停止了动作直直地望着金光瑶。“小酥酥~”金凌歪着小脑袋冲着人喊道,接着忽然直起了身凑近金光瑶的脸。金光瑶笑眯眯地盯着人看,似乎在等待人的下一步动作。
看着人忽闪忽闪的浓密睫毛,金凌好奇地抬起手在上面拂过,嘴一咧奶呼呼道:“小酥酥,好看。”金光瑶一怔,那双眸子里渐渐溢满了温柔。
待人玩够了,金光瑶摸了摸人的小脑袋,将人送到金夫人怀里。
“母亲,光瑶忽然想起来还有事情没做,先告退了。”说完转身离去。走到拐角处忽然回头望上一眼,似是不舍。
小金凌呆呆地看着人的背影。多年以后,金凌也如今天这般,目送着人远去,只是,那人不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