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没更文,不知道会不会被鞭尸......)
慕惜玥快马加鞭来到清河,城内死气沉沉,气氛凝重,门生子弟们皆换上白色麻布孝服,面上神情无一不是哀伤与痛苦。
满目素白,丧钟之声响彻天地。灵堂上,一具黑压压的棺材摆放正中,两旁亲眷泣不成声。抬脚想要踏进灵堂又生生刹住,出门太急忘了换衣服,慕惜玥暗暗懊恼。捻指掐上一个法诀也换上白衣。
一身白衣披麻戴孝的聂怀桑颓然地跪于灵前,面如死灰,红肿的双眼,未干的泪痕,显示了人先前是如何崩溃大哭。他呆呆地望着聂明玦的棺椁不语。
金光瑶此时还不知道在哪儿,从进程起一路走来都没见着人影,慕惜玥暂时不去想他。蹲在聂怀桑身旁,抬手覆在人肩头,薄唇轻启想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梗在喉头,一时间慕惜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还能说什么呢?节哀顺变吗?慕惜玥凝视着聂怀桑的侧脸终是闭口沉默。
聂怀桑僵硬地转过头,对上慕惜玥的目光,那双曾经闪烁着活力的双眼此刻一片死寂,而那片死寂之下似是包含了太多情感,无助、彷徨与痛苦。
刹那间慕惜玥只觉得心脏抽疼,鼻尖一酸,愧疚与心疼一并涌上心头,直压得人似乎是喘不过气来。
两个人就这么相视无言。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过了一瞬,等慕惜玥回过神的时候,发觉肩头一片温热湿润,聂怀桑已倚在人肩膀上小声抽泣着。慕惜玥仿佛看见了路边的无家可归的孩子。聂字底下本成双,如今真的只有他一人了。
“玥玥,我该怎么办啊......”慕惜玥轻轻拍了拍聂怀桑的头,柔声道:“怀桑,你还有我和,阿瑶。”聂怀桑蹭了蹭人的手,一副乖巧任人拿捏的模样。聂明玦一死,家主的位置就落到了聂怀桑头上,可依聂怀桑的性子,自保都难。“唉~”慕惜玥叹息一声,无论自己与聂明玦有何恩怨,聂怀桑到底是无辜的。
一袭白袍的俊雅公子此时脚步仓促,温文尔雅的面庞上多了几分焦急。“阿瑶,大哥他...”此人正是蓝曦臣。金光瑶刚好从转角处走来,见着来人面上表情更加悲痛,神色悲戚,哽咽道:“二哥,大哥他去了。“
蓝曦臣深深叹息一声,随金光瑶一同进入不净世。
各大世家闻讯而来,蓝曦臣和金光瑶作为聂明玦义弟帮助聂怀桑一同料理后事,在两人的努力下聂怀桑暂时坐稳了聂氏下任家主的位置。
今夜之后,聂明玦的棺椁就要送入聂氏祖坟。夜深了,慕惜玥思绪太多在外面晃悠。她想事入神,不知不觉来到灵堂前。忽然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哥,曾几何时我也是真的敬重你。”慕惜玥心下疑惑,蹑手蹑脚地走近门口,隐去大半身形,探头瞥向堂内。向来金星雪浪加身的金光瑶此刻却是一袭白衣胜雪,不染纤尘。从这个角度只能堪堪看见人棱角分明的侧颜,那双眸子凝视着棺椁,目光平静如水。
一个在门内,一个在门外。时间的脚步仿佛眷顾般的慢下来,金光瑶一个人在灵前自言自语,述说自己与聂明玦的相遇相识,曾经并肩作战的兄弟情义又是如何在不断的争端中一步步被消磨殆尽。如同外界传言所说,恩怨分明。
“大哥,我不是不理解你,可我别无选择。”
“大哥,我曾以为,你至少会懂我,哪怕一点...”
慕惜玥不声不响转身离去,嘴角勾起一道讽刺的弧度。阿瑶,我又何尝不是呢?你到底在怕什么?
待处理完聂明玦的后事,聂怀桑正式接手聂氏,可他游手好闲惯了,从未接触过此类事务,又不懂与人周旋,聂氏宗务在他手里十有八九也是一堆烂摊子,慕惜玥在聂怀桑的苦苦央求下留下来帮忙陪人一同处理宗务。
“玥玥,这些该怎么办啊?”“玥玥,这个怎么做呀?”“玥玥...”聂怀桑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着,慕惜玥见金光瑶黑得快滴出墨的脸,连忙给人顺毛:“阿瑶,没事的。怀桑他一个人着实艰难,我们身为长辈理应帮扶才是。况且阿瑶身上还有不少担子,若是有什么差错,父亲又要责罚你了。别担心,这里我会处理好的。”
最终金光瑶顶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离开了清河,临行前回头幽怨地望了慕惜玥一眼。
看着眼前成堆的宗务,慕惜玥感觉压力山大,一旁的聂怀桑可怜兮兮的望着她,她按了按额上暴跳的青筋,视死如归般的拉着聂怀桑一同沉入汪洋。
直到最后一束阳光也消散不见,慕惜玥才从宗务堆里抬起头来。双眼发黑,脑中某根神经又开始隐隐作疼,呼吸也紊乱起来。慕惜玥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玥玥,你怎么了?”聂怀桑见此关心地问道。慕惜玥勉强笑笑,摸了摸人的头安慰道:“怀桑,我没事。”
也许是太累了......
兰陵——
那个爱吃糖的少年重见天日,兰陵城好几条街的铺子都遭了殃,虎牙少年玩世不恭地笑着,一脚踹翻一个铺子,桌子椅子横七竖八地摆着、倒着。店家见着那一身金星雪浪袍也是敢怒不敢言,围观的群众好奇地伸长了脖子瞅着,转头与身旁的人咬耳朵,七嘴八舌的议论声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啧啧,不是说了要多放糖嘛。”薛洋稚气未脱的娃娃脸上绽放出一抹甜美的笑,吐露出来的话语却像个顽劣的孩子:“不甜哦,要不要尝尝尸毒粉的滋味呢?”店家憋得酱紫色的脸上显出几分惊恐,跌在地上手脚并用地向后爬去。
“成美,你又胡闹。”
薛洋回头痞痞一笑,眼中带着几分挑衅:
“哟,小矮子。”
金光瑶颇为无奈地叹气,拉着人到身后向着店家拱手行礼,歉道:“老板,多有得罪。成美年纪小不懂事,今日损失我兰陵金氏将会全数赔偿。”说着上前扶起店家。
惊吓过度的店家好半天才磕磕巴巴地答道:“怎敢劳烦敛芳尊费心呢。”金光瑶温和笑道:“这本就是兰陵金氏的不是,如今这般也是应当。”薛洋抱肩嗤笑:“切,敛芳尊你可爱管闲事。”金光瑶眼神示意薛洋闭嘴,再次向店家赔礼谢过后带着人离开。
“爹爹,敛芳尊看上去好好。”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孩子拽着大人的袖口道。男子宠溺的摸摸男孩的头,说:“敛芳尊为人亲和,平易近人,也不像其他公子端世家公子的架子...孩儿要像敛芳尊一样。”男孩好奇地问道:“为什么呀?”
男子笑笑:“孩儿是要做大事的人,老百姓需要一个为民着想的人...”
两人行于兰陵街上,炎日高照,车水马龙,空气中飘荡着美食的香味。此时正值盛夏之际。金光瑶领着人来到一处阁楼前,门上嵌着一块“珍宝阁”的牌匾。
“李老板。”金光瑶进楼喊道。从里间出来一个身着棕衣,头戴高冠的中年男子,一双鹰眼锐利无比,透着商人的精明。他大步走向金光瑶,爽朗地笑道:“金公子,今儿个怎的有空来这儿了?”
金光瑶假意逛了几圈,眉头拧起,恼道:“唉,今天的宝物不甚合我之意呀。”说完若有若无地瞟了某处一眼。李老板立马会意,一拍脑袋连忙应道:“哎呀,真是。您瞧,我给忘了。金公子里边请。”微微俯身做出一个手势。三人一同进入里间。
进入里间后,金光瑶立马拉下了脸,冷声道:“我们被人跟踪了。”薛洋漫不经心地转着手中降灾:“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李老板按动机关打开一条隐蔽的通道,三人秉烛而入。通道尽头是一间密室,壁柜上放着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东西,某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通体莹白的的人的骨架。
薛洋见着这些稀奇玩意儿好奇地东摸摸西瞧瞧。“成美,别乱碰!”薛洋正打开一个乌漆嘛黑的罐子,突然蹦出一只大蝎子来,薛洋眼疾手快地一闪,李老板一掌将蝎子拍回罐子。
薛洋直道:“有趣,有趣。”
李老板对着薛洋正色说道:“这位就是薛洋小友了吧。在下李玄德,珍宝阁的开创人。”
金光瑶自顾自地掏出一套卷轴来,其中夹着一张地图。指着上面某处对薛洋说;“成美,待阴虎符彻底修复完毕,我们将会在这里建造一处炼尸场供你试验威力。”
薛洋顺着他所指之处看去,此地距离兰陵城不远,又是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确实是个好地方。
“诶,对了,今天跟踪我们的人该如何处置?”
金光瑶神色冰冷,眸底划过一道暗光,启唇道:“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想背后之人应该冲着我来的。极有可能是某个金家旁系子弟,而有这个能力的,想必就是金子勋的表哥,金子言了。”
薛洋挑了挑眉,饶有兴趣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木什么林来着?”金光瑶瞥他一眼,无奈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薛洋拍了拍金光瑶的肩头,语气有些幸灾乐祸:“看来你被人盯上了。”金光瑶嗤笑:“自从我入了金家,盯着我的人还少吗?”
三人又商议了几个时辰,金光瑶两人才从珍宝阁中出来。薛洋手肘碰了碰人的腰身,道:“小矮子,你那拿的什么东西?”金光瑶掂了掂手中物品,再放入袖中,道:“有关瞭望台的事情。邪祟是除不完的,受苦最多的也是老百姓。侠士逢乱必出最多也就只能救一小部分...”
薛洋倒是静静地听完金光瑶的描述,完了阴阳怪气地来了句:“你可真爱管闲事,你记着人家,人家可未必记得你的好。值得吗?”金光瑶笑笑不说话。值不值得,那也是我的选择。
两人在临近金麟台时大干了一场,原因竟是薛洋觉得憋太久了想找人练练手。一阵鸡飞狗跳后,两人才灰头土脸地回到金麟台。忍受着来自门人异样的眼光,金光瑶差点崩不住脸上的笑。
“小矮子,你什么时候对金光善下手?”
“不急,时机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