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行动越令人感到出其不意,就越能搅乱当下的局势。现在所剩下的时间不够留给她把所有人的目的想法都摸清了,只能将计就计,扑朔迷离之中再做分析。
“智圣女要去临都改革。”
“圣女王派遣智圣女到临都去进行改革。”
“智圣女被圣女王发配去了临都。”
说是控制消息走向,但流言的本质是恐怖的恶魔。这个消息通过某一种渠道传到里斯耳中的时候,已经完完全全改头换面了。芙洛媞还是低估了混族排布在首都地下工作者的实力——他们忠诚地辅佐着他们尊敬的君王,提供一切信息,有用的,亦或是无用的。
“你要去临都?”不出三天,里斯就推开了芙洛媞办公室的门。
她早就料到他迟早会知道,会像今天这样怒气冲冲地来找自己。做一件事情是有利弊的,好处是,这两天芙洛媞的确得到了一些大大小小贵族的反应,坏处不言而喻。她突然觉得很好笑,之前的叮嘱几乎可以算是付诸东流。
“是,殿下有什么事情找我么?”芙洛媞调整了一下在办公椅上的坐姿,并没有站起来行礼。
里斯当下显然是没空去计较称呼的问题:“娲丝发配你去临都,为什么?”
凡是掺杂“为什么”的问题,无论怎样回答都毫无意义。
何况她的答案是,“是我自己要去的”。
“自己要去?那个地方,你连听都没听过吧?首都就这么待不下去?”里斯僵直地站在办公桌前,双拳握紧,眼睛像枪口一样盯着芙洛媞。“是啊,首都太让人小心翼翼。”芙洛媞下了狠心,决定现编一套谎话勉强应付。
“你在撒谎。”一语中的。
她能说什么呢。圣女王决定让我继位了,这之前有一个考验,二则一——要么去临都进行三十年的改革,要么净化你?她根本没什么好选的,不是吗?
她舍不得。
“这其中的前因后果恐怕要牵扯到圣族皇室的内部机密了,我就只能说那么多。如果您还想知道什么,不妨亲自去见一见圣女王殿下。”芙洛媞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联想到了娲丝听闻自己决定去临都时的表情,但仍然表现出轻描淡写的神色。
里斯一向最听不得芙洛媞称呼他为“您”,也最看不得她在这种境况下装作淡然的样子。
“我真的是自己要去的。我想为百姓们做一些事情。”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很真诚,没有掺杂一丝的伪装。这样的现实足以让里斯的内心天崩地裂。
“都城附近未开发的地区很多,为什么偏偏是临都?”
对啊,为什么偏偏是临都?
因为圣女王认为改革临都太难,离首都太远,这么做的原因也无可厚非——把她逼上第二条路。可几乎所有人都在她那温和皮囊包裹下的虚伪笑意中相信了谎言所编织起的一切。
“我说了这是圣族内部的机密。”芙洛媞修长的手指不耐烦地转动着羽毛笔。
唯独里斯。芙洛媞太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也太清楚他究竟想要什么——和平,对等的是一个民族的尊严。她活了上万年,当然也说过上万个谎,或大或小,有些以玩笑作为本质,被揭穿了也无可厚非;有些一直延续到现在,也将会为她的未来开辟前路。只有里斯,他总能看穿一切,看透她的心思。直到现在芙洛媞才明白,有一个完完全全洞悉自己的人,是一件多么可怕而危险的事情,比潜伏在夜幕阴影中的暗杀者还要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