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心动

程遥换了一身米白色的毛衣裙，又在卫生间梳理了一下头发，这才重新走到客厅。方才敲门的人已经围坐在餐桌前，不大的圆桌上摆了两个蛋糕和一大束鲜花，竟显得有些拥挤。不知是谁眼尖率先看到了程遥，顿时哄闹声四起。

“嫂子！嫂子！”在几个人的起哄中，程遥红着脸来到高晞晨身旁。椅子已经坐满了，一帮人便哄闹着要程遥坐在高晞晨腿上，羞得程遥抬不起头。

“够了够了，别吵了哦。”高晞晨站了起来，让程遥坐在了自己的椅子上，“给你介绍一下，这些都是我的大学同学。刘恒、鑫泽，这俩是我的创业伙伴，我的公司就是和他们一起合开的。杰哥，大学室友，现在是个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Doris，老刘的女朋友，我们社团的高岭之花，现在在一家日企当前台。白瑜，她和Doris以前是室友，现在在我们的公司当文案策划。”

程遥依次和在座的人打了招呼，忽然感觉肩头一沉，高晞晨正弯着腰，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肩膀，“这是我的女朋友，程遥，你们叫她小遥就好了。她平时不在这儿，所以一直没带给你们认识。”

“我就说呢，你今天干嘛拒绝我们一起去唱K，原来是金屋藏娇啊。”杰哥摇着头，啧啧两声，满脸是对高晞晨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的嫌弃。

“老高，你藏的可真够好的啊，连我们都没告诉！你要知道，你公司新招进来那小姑娘前两个礼拜还在问我你喜欢什么样儿的女生，还特地买了新裙子穿给你看呢。”白瑜是一个偏中性的姑娘，利落的短发、金丝边框眼镜，说起话来一股子京腔。

“你说的是小林？”高晞晨挠了挠脑袋，“她有换裙子？她不是一直穿着那条藏蓝色大衣。”

“你可真是个无药可救的直男。”白瑜冲他翻了白眼，转头望向程遥。她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嘴角微微扬起，狡黠得像一只狐狸，“小遥，快说说，你是怎么看上这家伙的。又黑又矮的，还特浪。老高，这回算是浪子回头了？”

“你说这话当心老高揍你，好不容易找到个女朋友还被吓跑了，他可能会半夜来你家敲门寻仇的。”坐在程遥正对面的刘恒打断了白瑜，用手指了指高晞晨，“你看，他现在这样子像不像要吃了你。”

“好了好了，你们够了啊。你们可别吓坏了我的小朋友。”高晞晨半跪着，干燥的手掌紧紧握住程遥的手，“乖，别听他们的。跟我去厨房准备点菜，今天吃火锅。”

好友们的突然到来使得程遥原本准备的菜肴成了开胃小菜，高晞晨临时决定改吃火锅。好在假期时他们常去超市，屯了不少肉和蔬菜，因此简单装盘后一伙人就围着茶几席地而坐开始抢食。

起初程遥还有些局促，但来的人都是些直爽性子，一个接一个的梗让程遥捧腹大笑，没一会儿便和他们聊得火热。

“小遥，你刚刚说得是真的吗？他高中这么傻呀？他以前在社团还老吹牛，说自己有多牛逼呢。”Doris长相冷艳，不说话时就是个散发着“生人勿扰”的冰山美人，可一开口全破了功，妥妥是个名副其实的傻白甜。

“你以为呢。他以前上课睡觉还睡得流口水呢，我们前排的全看见了，要不是在上课准给他全拍下来。”

高晞晨从清汤锅底中夹了块牛肉塞进程遥的嘴里，幽幽地说道，“吃还堵不住你的嘴。”

“唔……烫！”程遥艰难地将牛肉咽了下去，瞪着眼睛无声抗议。

“老高，你可别欺负你媳妇儿了，难得肯有人要你。”刘恒拍了拍高晞晨的肩，眼神却望向程遥，“嫂子，你快说说你们俩怎么好上的呀，谁追的谁呀。”

“是我……”程遥刚要开口，高晞晨却一把搂住她的腰，抢了她的话，“是我先追的她。我从以前就喜欢她。从前错过了，好不容易才再次相遇，我不会再让她走了。我要把她娶回家的。”

“哟哟哟，说得这么感人呀。”

“别说了，要酸掉牙了。”

“这么撒狗粮，老高你好意思吗？赶紧自罚三杯！”

在哄闹声中，高晞晨兴起，一杯接一杯灌着红酒，喝到后来连眼球都开始发红了。他干尽杯底最后一滴酒精，将头枕在程遥的肩上，嘴里还含含糊糊地说道，“不行了不行了，不能再喝了。”

“好，不喝了，我们去休息。”

有人在他耳边温柔地应允，直到他失去知觉，那温柔与温暖也不曾消失。

身体还在沉睡，知觉却逐渐苏醒。很安静，有光照进来，世界一点一点亮起来。柔软布料和干燥肌肤的碰触，让高晞晨抵着枕头不愿睁眼。或许这样一直睡下去也无所谓……迷迷糊糊间，他的脑子里闪过这样的念头。

他翻了个身，枕边空落落的，强烈的不适使他睁开了眼。本应躺在身边的人不在，他有些急着，猛地一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昨晚喝得实在太多了，到最后简直是灌水一样在灌酒，这会儿睡醒了脑袋却依旧隐隐发涨。

“小遥……”

房门被打开，听到动静的程遥赶紧来到房间，见高晞晨还一脸迷茫，便忙慌扶着他重新坐下。

“大晞，你好点了没呀。”程遥蹲在床边，手中端着一杯温水，“快喝点水吧，昨晚你都吐了好几次。”

接过水杯，温热的液体顺着咽喉流入，如一泓清泉灌溉干涸，舒缓了胃部的灼热不适。他揉了揉太阳穴，神志清明了些，“现在几点了？”

“已经快十点了，你睡了好久。”

“我还要去上班……”一听时间，高晞晨有些急了，又要扯开被子下床。得亏程遥眼疾手快，否则看他这不聪明的样子怕是又要把自己摔了。

“我已经帮你请过假了，有什么急事的话，下午再去也来得及。再说了，你不是跟我说你是老板，可没人能辞得了你呀。”程遥端着水杯直起了身，为他掖了掖被角，“你先坐一会儿，我给你去拿点吃的。”

临近中午的早餐是昨晚压根没来得及拆开的蛋糕，程遥切了一小块，又插上了“25”的蜡烛，端着来到高晞晨面前。

“昨天都没来得及吃蛋糕，不过现在也不晚。要不要许个愿望呀，小寿星。”程遥摇了摇手中的打火机。

“不用，我吃口蛋糕就好。愿望我昨天就许过了，怎么，你没听到？”

“嗯？什么时候……”程遥疑惑地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他醉酒前抢着回答的那个问题，“你昨天说的难道不是为了帮我解围吗？总不能告诉他们，我和你在一起，是个炮友上位的故事吧。”

“你怎么会这样想？”高晞晨皱着眉，拉过程遥坐在床边，“我没开玩笑，我也没有把你当成……sex partner，从来没有。”

“好啦，我又没有怪你。只是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总是……很自卑。”程遥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你以前开始就那么优秀，喜欢的人也是像班长那样的女神。我实在很难想象，从以前就憧憬喜欢的人会跟我说想娶我这样的话啊。”

“你难道不觉得我很渣吗，高中时候有刘宁，却还喜欢沈云静，还要再来招惹你。”

“嗯，是挺渣的。”程遥认真地点了点头，“那时候年纪小，就喜欢这种坏坏的痞痞的男孩子。现在看来，你可实在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大渣男啊。啧啧啧，我不要再听你说了。渣~男~”

程遥吐了吐舌头，佯装要离开，转身的刹那却被一把拉住。那个男人的嘴角带着一丝慵懒的笑容，清亮的眼睛却如黑曜石般深邃闪耀。邪气的，痞雅的，耍帅的，好像回到了高中时中二却少年气十足的模样。如此地迷人，如此地……让人心动。

“小遥，你别走了，留下来吧。我会用下半生向你证明，你的选择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