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三刻!
安东门外刑台!
骄阳当空,空气尤其粘稠,感觉似乎都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可就是这样的天气,安东门城楼上面还是站满了人,刑台底下,涌入越来越多的人群,一时间,安东门大门口成了上京城最热闹的地方。
终于
……夷离毕院的管事高呼道:“午时三刻!行刑!”
“是!”
一个粗壮的大汉赶紧应声道。
回应的人,是一个长相有些许苍老的大汉,浓眉大眼,花白的络腮胡子,虽不知道实力如何,光看上去就有够吓人,他就是这次专门派去处理玄嘉之案的刽子手。
大汉高高举起锃亮的钢刀,利刃在强烈的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亮,上面似乎还有些明亮的水珠,看上去锋利无比,刑台底下一片黑压压的人群看到这幅情景,激动的大声欢呼起来。顿时人声鼎沸,欢呼声震耳欲聋!
就在一瞬间,只能听见一声利刃划破空气的声音,“噗”的一声,玄嘉的人头骨碌碌滚落在刑台上,喷溅的鲜血涂满了台面。
刑台底下的人群大声欢呼着:“好!”
“好!”
“好,就是要宰了他!”
玄嘉终于人头落了地……
不一会儿,空气中传来一阵阵的血腥味儿,像是铁器生锈的味道一样,令人作呕,但是底下激动的人群,反而因为这种气味儿更加兴奋。一阵阵欢呼声响彻云霄,令人胆战心惊……
刑台旁边,一大张宣纸上面还列出了玄嘉的种种恶行。
第一,逆贼以利诱宣徽院官员,私运违禁物入皇宫
第二,密谋杀害皇家子嗣,此为大逆!
第三,麝香扰乱后宫,对皇家妃嫔图谋不轨
上京城的人们,看了这些罪行,只觉得玄嘉不自量力,竟然敢惹大辽皇帝,这种人必定会死无全尸!
对玄嘉……他们好像恨之入骨一样的狂叫着,似乎这事儿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一样,其实全都是一群不明所以的人。
也不过只是茶余饭后闲来没事干,跑去看看热闹罢了,毕竟安东门如此盛况,的确实属罕见,并非每天都能有的。
而如今,玄嘉人头已落地,罪行也被一一列出,众人也算是解了气,处理了一个丧尽天良的禽兽,是多么解恨的一件事啊……
所以真相究竟如何,没人关心!
毕竟安东门汇集了上万人,大多数只是来看热闹的,并不是来聆听真相的。
而此时,萧文山在府中着急的团团转,眼看着派去的人已经出门有一会儿了,却明显是一无所获,只传回玄嘉在安东门掉脑袋的事……
“这事还用告诉我,我难道会不知道!”
“出去!滚去找人!”萧文山大骂道。
几个守卫战战兢兢的领命,赶紧往门外跑去。
安东门前看热闹的人群,也终是受不住天气炎热,看完热闹后,也都陆陆续续的散去,街道顿时松快了很多,差不多两个时辰之后,才算是陆陆续续的走完……
夷离毕院几个小厮动作利落地收拾了一下刑台旁边的血迹和杂物。此事也就算了结了……
萧文山对于小厮回来报的消息很不满意,守卫走了之后,更是怒火中烧,正好这时小院使回到了府中,看着两手空空,依然是毫无所获……
终于……忍不住对着他大声吼道:“让你们去找人,不是让你们去探听安东门的事情,一群没用的东西!”
“大人,恕罪……小的该死,小的该死……”院使点头哈腰的说着,看样子像是怕极了。
突然!萧文山发完火之后,感觉哪里似乎有些不对,仔细想想,鱼三也是最近几天才不见人的,而近几天发生的最大一件事儿不就是安东门玄嘉斩首的事儿吗?
那里汇聚了那么多人,假如鱼三混在里面,一时半会儿也很难察觉出来。
想明白后,萧文山立马下令:“鱼三最可能混在今天玄嘉斩首的人堆里,去找!”
几个守卫和族军首领赶紧领了命令,迅速往安东门去了。
可终究……还是反应时间过于漫长,那里的人早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们赶到时……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萧文山狠狠地捶着桌子,一副暴跳如雷的样子。旁边的小厮浑身颤抖,却不敢上前说多余的话,只是在一旁定定地站着。
突然!
院使急急忙忙地进门,紧忙跪下说道:“大人先不必心急,就算那小子混在人群中,小人派去的人,已经将城门守住,他出不去的,就算他能混在人群中,没有路引,出不了城,咱们总能在城里面逮到他。”
萧文山用手撑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良久……眉头才稍稍舒展开来。
他虽是贵为北院的枢密使,却是极其容易犹豫不决的性子,对于有些事若拿不准十足的把握,绝不会染指!所以往往显得不够果断,而那个小院使恰恰想法比较直接,能一下找到事情的最关键处,所以相对于萧文山,他才是反应最快的那个。
本来一开始他是为了立功,人半天没找到后,就下令直接守在城门口,没想到如今倒成了手中唯一的一张牌……
耶律绾王府!
“那个姓萧的,正在全城搜捕你呢!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慌张啊……”耶律绾王爷有些疑惑的问道。
“有王爷在,小人就绝不会落入他的手中,不是吗?”鱼三语气轻飘飘的,静静的看着耶律绾说道。
“你凭什么觉得我一定会帮你?我跟他是一路的,他肯定是承认了的,你应该最清楚!”耶律绾往座椅后背靠了靠,淡淡的说道。
鱼三轻轻的笑了笑,镇定的说道:“王爷若不想保我,这会儿就应该把我送去萧大人的手里了吧,为何还一直替我隐瞒?难道不是因为小人身上还有大人觉得可以利用的地方吗?无论怎么样,小人一定都会尽力帮大人做完这次的事。”
耶律绾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也不说话,只是端起香茶抿了一口,算是默认。
未几,耶律绾缓缓开口说道:“这几日王府有大喜事,鱼三兄弟就一直住在这里吧……府内其他人就不会来这里打扰你了,我想…………你能明白我什么意思吧?”
“那是自然,多谢王爷收留!小人自当尽心竭力,感恩戴德王爷的救命之恩。”鱼三恭恭敬敬的拱手说道。
耶律绾说完话,迈着轻松的步子,缓缓离去,只留鱼三一个静坐在王府后院的亭子。
萧府!
萧文山左右踌躇,正于苦恼之际,院士突然从门外跑进来,对萧文山拱了拱手说道:“大人,城中大大小小的街坊商户都已经搜遍,还是未见到鱼三的踪影,不过……有一处小人……”
萧文山很不耐烦的打断他说道:“什么地方?”
“回大人,是…………南院枢密使耶律王爷的府邸,小人不敢进去搜查,还请大人定夺!”院使如实的答道。
萧文山略皱了皱眉头,沉声说道:“你带些人!跟我走!”
“是!大人!”院使回应道。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萧文山就已经带着大队人马赶到了耶律王府的门前。
奇怪的是,王府的人好似早早就料到萧文山一定会来,十几个守卫一字排迎在王府门前。
未几,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守卫中间缓缓走向前,萧文山定睛一看,来人一袭月牙白色的长衫,气质清冷俊逸,正是耶律绾那厮……
“萧大人,别来无恙啊!”耶律绾抱拳轻轻晃了晃说道,“不知今日怎会得空到王府?”耶律绾一副轻飘飘的样子,语气略显慵懒。
萧文山不想跟他多余废话,斩钉截铁的说道:“王爷,这里人多眼杂,你我不妨到里面一叙……”
耶律绾听完微微一笑,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说道:“这有何不可!大人请……”
萧文山身后的随从和族军,都乖乖的守在王府门外,就连院使也被王府守卫挡下。
萧文山见道也没说什么,毕竟这里是大辽王府,若是随便一个普通人都能随意进去的话,也不合情理。
到了里堂,平日里一向目中无人,傲慢无礼的耶律绾王爷,不知怎的,今日早早的恭请萧文山坐在了王府厅堂的上座,萧文山也毫不客气,不慌不忙的就顺势坐在了主人的位置。
耶律绾看到这幅景象,脸上依然是一副笑容可掬的样子,可若是仔细观察,明显能看出他眼中微微闪过一丝阴暗,随即又很快消失。
偌大一个厅堂,下人和守卫都被耶律绾遣走,只留两人,显得尤其空荡。
“不知萧大人今日来到舍下有何贵干?莫不是大人又探听到了什么变故吗?”耶律绾大致能猜到,萧文山此行的目的是为了鱼三,但是脸上的表情,却毫无破绽,一看就是久经官场的人。
“那个贼小子脑子确实不笨,之前你我和谋对他的试探,他表现的还算衷心,可是如今!玄嘉一事,他野心勃勃,欺上瞒下,这种人留下必然后患无穷!还请王爷切勿徇私舞弊!”萧文山面色凝重,字里行间明显已经确认鱼三一定在王府。
他倒不是自信自己的判断,他是自信北院的实力,对于上京城来说,若是在北院的眼皮底下,眼睁睁地逃走一个人,绝对是对北院实力最大的侮辱。就算陛下不会责怪,他自己都会觉得自己不够格当这个枢密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