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章

鲨鱼摆动尾部所带来的力量席卷而来，黎佻见状身体本能的抬臂格挡。两股力量相互碰撞，荡起水雾。用于格挡的手臂余波震麻。在这股力量的作用下黎佻的身体完全失去重心，被动被水卷走。

　　“靠！这家伙力气怎么大。”这是黎佻被水流带走前唯一的想法，可惜她不能开口说话，只得吐出一连串的气泡泄愤。水流虽然不湍急，但对于她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是有点问题。

　　随后她能看见的不过是眼前一片光阴闪烁，以及大团大团的气泡。

　　库尔班咬牙发力，凭靠着腰部力量将身体上抬，反握的刀子向下划开血鲨坚实的白色腹部。血鲨似乎意识到了身下水流方向的改变，却又不想放弃口中的食物。库尔见血鲨无意松嘴，便又将刀子深入几分。血鲨吃痛，无奈之下还是嘴上卸了力，身体向侧一倾。凭靠着自己失去负担后极快的速度及黏滑的表皮避开其锋芒。

　　一击虽然未中命脉，但这样的空隙足以让库尔班摆正中心。血雾在水中弥漫，本就是血色皮肤的鲨鱼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有天祝般，时隐时现。想必不过多久，它便会彻底消失在库尔班眼前。

　　它那狰狞的嘴角，巨大的牙齿，凶狠的眼神，如同在嘲讽眼前之人一般。

　　库尔班体内的氧气剩余不多，但勉强还能撑住。如此情况下若是吸取氧气恐怕又会被咬住。更何况水中鲨鱼的速度与爆发力如此之恐怖，指不定还未露出水面就被咬住了。

　　与它战斗必然要在短时间内解决，若是没能造成有效伤害的话...后果可不堪设想。

　　一人，哦不，是一妖一鲨的对峙开始了。鲨鱼的目光紧盯着眼前之人，尾部摆动着。它在试图寻找破绽，也在...试图消耗对方所剩不多的氧气。

　　库尔班眯眼忍痛，率先发动攻击。血鲨也有了动作，那是一种无法想象的速度，至少是陆地上同体型动物无法爆发出的速度。

　　几乎是在瞬间它便移动到了危险距离。它的目标是库尔班捏刀的手！

　　水气搅，血雾绽。骨碎的声音发出。

　　库尔班竟控制着身体朝鲨鱼冲刺方向转动，双腿尽力跨上。空着的手捏向另一只手手背。以自己的手臂为嚼子，向内缩紧。

　　血鲨慌了，它从未见过如此拼命的家伙，如没有痛觉一般，要知道普通生物凡是要是被这样一咬，不说是断，至少也是痛的直叫。而此人却直接骑了上来！

　　但它仍清楚自己身上之人必然有氧气耗尽的那一刻。便又发力在水中飞窜起来，不过这不是胡乱冲撞，而是一个劲的向下游！

　　于半空中它张开嘴，再度狠狠咬下一口，活了那么久它可未曾见过有哪个地上的大佬级存在是没有痛觉的。

　　库尔班作为地上生物可从未想过对闭气做过什么训练，无非是异妖体质罢了。随着海拔的降低，沉闷的感觉袭来。极速向下产生的冲击让库尔班无法同想象中一般调整手腕姿势，湍急的水流迎面而来，直冲眼睛。让她只得合上双眼，用上其余四官。

　　她的嘴中时不时漏出些许气泡来，缺氧的感觉让她浑身开始脱力，凭着求生欲与意志力她没有松手或是吸气。再没有办法调整手腕姿势...恐怕她就要死在这里了。

　　最后一口气吐出口后不久，她感觉到自己的思维开始变慢了，加上眼前只有一片灰暗而有点昏沉。甚至连拍打在脸上的冰冷水团都无法清醒，取之而代的只有麻木。靠着仅存意识与求生欲，手腕稍转，空着的手五指松开，改为以肘臂发力将身体卡在黏滑的皮肤上。

　　五指摸索着刀柄的具体位置，努力顺着手背摸索了片刻，似是捏着什么细长的东西，久违的凉意在手指上透出。

　　没什么时间想多少东西了，意识已经模糊起来，许是再过会就彻底失去意识了。

　　“快！”脑中只有这一个想法，在意识模糊之间，不顾一切的张嘴，将这个词念了出来。手上的动作也如出一辙。

　　库尔班的手腕向内转动，沾满了血的刀尖如火龙一般，在清澈的水中拉出一条血痕，撕开湍急的水团，撕开血红的肌肤，刺碎白色的骨壳，无可阻挡。

　　血从鲨鱼的脖子两端喷涌而出，库尔班只能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冲到了她的胸口。一不做二不休，库尔班心一横，不顾拔刀直接发力横扫，将鲨鱼的半个脑袋狠狠撕开。

　　做到这个份上后才完全失去了意识。紧接着死抓刀锋的手指松开，身体放松，无力的向上浮起。

　　一只洁白的手破开平静的水面，搅乱飞舞的血。一把捏住库尔班衣领，将其一把提起。嘴里念叨着“一直那么乱来...还真是一点跟人搭边的事都不干。”

　　黎佻将失去意识的库尔班安置在船蓬下，学着库尔班以前处理伤口时的样子。将草药捣烂，小心翼翼的敷在伤口上，再拿一根草绳缠紧。擦了一下额头的汗后起身。

　　抬手扶着船篷，顶着雨望了望系住船首的绳子。也不知是说给谁听：“好，结实的很。”

　　言毕，深吸一口气，跃身而下...

　　“呼...”杂草燃烧的声音在库尔班的耳中传出，但头脑还是很昏沉，勉强能察觉到身体有些发凉，水应是已经干了。她吐出一口气，用手撑着身下的木板，勉强起身睁眼。

“回来了啊...”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已经干燥，而自己正躺在“床”上。一个月前连看见一只异妖都会被吓得不敢动的小女孩，如今已经成长到如此地步了，想来也是进步极迅。她不着调的想着。许是还未缓过神，又许是别的什么。

　　这种感情库尔班不明白，但若是在座各位可能明白的透彻很多。打个比方，那是一种你早上起来发现你家天天到处乱拉屎的猫突然会把屎拉在猫砂里顺便还帮你埋了的感觉。

　　库尔班叹下一口气，转头望了望蓬外燃着的一团火光，勉强起身扶着船篷向外望去。

　　“黎佻，我的刀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