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王爷已经二十三岁，是当朝皇帝的胞弟，虽然是个王爷，但是他手握兵权，早些年镇压过边疆国土，倒也骁勇善战，做皇帝的人最忌讳兵权全握在一个人手里，生在帝王家，历史上弑父夺位这种事情都发生过，九王爷是个极聪慧的人，他回到天朝后找了一个理由把自己手里的兵权交给了皇帝，除去自己没有坐皇位的心思，他也不想整日活在官家的算计中。

新婚之夜，九王爷掀开李昭宥的盖头，眼中都是柔柔的笑意，他不急着行周公之礼，倒是问了李昭宥一个问题：“你可曾记得我?”

烛火摇曳，李昭宥悄悄的用手绞着被角，她记忆中可未曾见过这位王爷，毕竟长驻闺中。

她轻轻摇了摇头，头上的步摇叮当响。

王爷轻轻一笑，拉下惟帐，红烛摇曳，暧昧的光线中，李昭宥轻轻挣扎，他伏下身，隐忍着：“王妃别怕。”突破防线的时候，李昭宥终究没忍住，她突如其来的委屈，疼痛席卷着身体，眼泪一粒一粒晶莹的滑过脸颊，王爷亲吻着她，：“乖，乖……”

她做了个梦。

白雪皑皑，一颗参天的玉兰树上倚靠着眼睛明亮的少年，李昭宥披着貂裘，她抬起头看着黍韫，黍韫默默的盯着她，相对无言。

隔了一会儿，黍韫从指尖变出一朵白玉兰，他不经意的逗弄着花尖，上面乘了片小雪花，他说：“你今天真好看。”

李昭宥身子几不可闻的抖着，她咬了咬嘴唇，低着眉眼。

“我……”

“疼吗？”

听到这话，李昭宥的脸一瞬间红了，她不知道怎么面对黍韫了。

“勿不可怪自己，”黍韫把玉兰花放在一处枝丫上，玉兰突然生了根似的，从那出枝丫上长出新的绿叶和花苞，“嫁给九王爷是姻缘簿上写好的东西，必然发生的。”

突然，他不见了，在李昭宥的面前凭空消失“昭宥，昭宥，好好待自己，我仙力受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了。”

李昭宥跑向玉兰树，她大声问着：“黍韫，你可是生我气了？你回来说清楚……”

恍惚中，雪山崩了，她掉进了一个无底洞，挣扎不出，耳朵旁都是一些人的声音。

“李小姐生的好模样，将来嫁给一个好人家或许能为李大人你多添一份助力。”

“我们昭宥生来就是要嫁给上人的料，怎么着了梦魇?”

“昭宥你这孩子要好好学习礼仪，不然以后嫁给王公贵族丢了脸面，别给你父亲招难堪。”

“走路的时候不可驼背弯腰，不能左顾右盼”

一幕幕一声声都是伯父的话，母亲的话，教规矩嬷嬷的话，从小到大，似乎都在教她怎么样成为一个好姑娘，怎么知晓最体全的礼仪，都像在为嫁人做准备。

记得十五岁及笄那年，就有好些富家子弟上门提亲，父亲没一个同意的，她只当父亲溺爱她不愿这么快嫁人，现在想想，富家子弟也没九王爷一个皇亲值当，或许溺爱也有吧。

“唉……”

朦胧挣扎不出里，似乎谁的叹息滑过。

“小姐，小姐，该醒了……”

椿芽轻轻唤道，李昭宥一睁眼就发现身体酸痛，她的心也涨涨的，清洗完了，按照规矩她应该去给九王爷的母后请茶，九王爷叫锦纹，他的母后便是当朝太后。

在马车上，李昭宥刻意的离锦纹坐的远一些，不像新婚燕尔，倒像受了委屈的小娘子。

锦纹看李昭宥那副猫儿一般紧惕的样子，哑然失笑，“你怕我么?”

李昭宥不解：“王爷跟我本是夫妻，何来怕不怕?”

锦纹挨过去抱着李昭宥，他说：“昭宥，我从边疆回来才半年有余，边疆都是卫国的壮士，男女之间的情爱，呵护我倒不是很懂，但是我会尽我所能好好待你，”三月春风吹起马车上的流苏帘，他说：“昭宥，我会好好待你。”

太后看上去很和蔼，但是这种和蔼在她习以为常的天家威严里面看上去总是不太自然，李昭宥第一次见太后总归是略带紧张的，紧张自己突然就变成了皇家的儿媳妇。

太后对李昭宥很满意，临走时，还笑眯眯的让李昭宥日后多添几个乖孙给她瞧瞧。

天定二十一年，晋国北边疆土缕缕受到蛮部侵犯，朝廷上力荐九王爷锦纹带兵镇压，五月初五，锦纹重新执掌兵符，带领若干大军前往北疆，临行前他最后回府了一趟，李昭宥站在王府门口为锦纹送行，锦纹坐在高头白马上，身着银甲，他对李昭宥说：“王妃，你可记得十八年元宵那天?”

李昭宥突然想起来那天晚上，她第一次在夜晚出府，猜到了一处灯谜，把那天灯送给了黍韫。

看到李昭宥恍惚的神色，锦纹眼神黯淡，她终究没想起他来。

“等我。”

北疆不如锦纹之前镇压的边疆，这边的蛮民是真的蛮，不仅一个个身体健壮如牛，打起来的时候毫无章法，只为打而打，起初的几个月两军交战看不出谁更高一筹，直到入了深冬，锦纹带领一众将士冲进蛮族中心，在亲手割下了首领首级之后，顺利拿下蛮族，皇帝大喜，斥锦纹不日回京，封为将军，号三军。

大雪一直下，今天李昭宥得了太后召见，太后话里话外都在让李昭宥快点怀上胎儿，毕竟现在九王爷不再是简简单单的朝廷命官，若是边关发生战争，他随时可能被唤去，一去就生死未卜，必须得为锦纹留个后。

怀里的猫儿蹭了蹭李昭宥的手，如今这猫儿也不似当初这么活泼，倒是安分许多，李昭宥摸摸它的小脑袋，叹了口气，两年了，她偶尔梦的见一次黍韫，但是黍韫看起来很虚弱，也只能见这么一小会儿，最近一次梦到像好了许多，李昭宥会跟他讲一些王府里面的事情，大大小小的家事她都要管着，毕竟只剩她一个女主人了。

其他的事情她都有办法解决，唯独孩子，她怀不上。

御医说是当初落了水着了凉，落下了病根，可能就是受到了太多侵寒，导致内里不能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