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年眼皮耷拉着,喝着一壶酒,慢悠悠地走在街上。
“说什么有贵客!不就是个小白脸么!”
他仰天长啸,过路人连忙离他远了点。
他又闷了一口酒,又回忆起林落羽的脸来,刚刚离得远,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借着酒意,那张脸居然清晰地浮现在了眼前。
他在哪儿见过那张脸。
张三年一饮而尽壶中酒,转身向城隍庙跑去。
张三年一路狂奔到城隍庙门口,天色晚了,戏班子散了,三三两两的客人退场出来,他没有进去,外墙上贴了一张寻找林落羽将军的告示,他以前匆匆撇过一眼,此时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着告示上的画像。
酒意瞬时消失,头顶一片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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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夫人说:“咱还没跟他说清楚呐。”
“说说说,说什么说!”刘县令咆哮道,不过是朝着地,他可不敢对夫人大声说话,“现在要紧的是想想怎么不让林落羽林将军知道!”
“这些天别让他出门!”
“对,咱这些天就留他在府里,等等!你还记得那张三年经常跟着谁混么?”
“好像是念瑶乡一个财主家的少爷,姓裘。”
“姓裘?这露水县姓裘的大户就一家,这我是知道的,而且我还知道,那裘少爷也是参过军,打过海寇的。”
“啊,那和林将军。。。”
“没错,他和林将军应该是一批队伍的。我明天就派人,去查一下那姓裘的的底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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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三年马不停蹄,连夜赶到念瑶乡,裘不毁的家中。
裘不毁慢慢摇晃杯中酒,不看他,“真有此事?”
“是啊,大哥,你可得为兄弟我做主啊!”
“三年啊,”裘不毁笑了,转头对他说,“你特意赶了那么远的路,就是来告诉我你做了王八?”
“这,大哥,这么说不合适吧,毕竟都没过门呢。”
裘不毁笑着,又倒了一杯,“刘县令的千金,在房里和小白脸共浴,有意思。”
“大哥啊,那人可不是普通的小白脸,你看!”
张三年从怀中掏出那张他撕下来的告示,裘不毁漫不经心地转头看去,手中的酒杯停在了半空。
“这是。。。林落羽将军?”
“是啊大哥,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后来我仔细看这告示,酒都吓醒了!”
裘不毁细细看着告示上的画像,与记忆中那个雨夜,自己对着答应赴约的那个少年的面孔,做着比较。
“这人,是我的长官。”
“什么?”张三年大惊,“哦,也对,大哥您一定见过他,求您给小弟我说说情,让他别缠着我未婚妻啦!”
“不,”裘不毁站起身,低着头沉吟道,“准确的说是,他是我的上级,但我并不算是他的直属部下,平时他总在营帐里,我不曾见过他,那一夜海战,我负责打探海寇的军舰,却未曾料到有埋伏,那林落羽将军被海寇算计掉入海中,全天下都以为他死了,怎么,忽然出现在县令府里。。。”
“大哥,”张三年急切地说,“我不管他是谁,反正我就要我的女人!”
“蠢货!”裘不毁怒迟道,“你当我有什么办法?!实话告诉你,八月廿六便是我与他决一死战之日。”
“什么!大哥?那可是护国大将军,您怎会与他决一死战呢?您这是干什么?”
裘不毁看着天,缓缓说道,“他,抢了我的女人。”
“什么!”张三年惊讶道,“大哥,这林落羽也太不是东西了,就算他是将军,也不能强抢民女啊!大哥,咱去告他!”
裘不毁摇摇头,没说话。
“那,大哥,您要去赴约?”
“没错,”裘不毁语气冰凉,一字一句地说,“我心爱的女人,谁都不能抢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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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落羽忽然惊醒,窗外不知何时起下了雨,雨滴打在芭蕉叶子上,淅淅沥沥地煞是好听,但回响在诺大的房间里,却只有冷清寂寞之感。
他双手枕在脑后,思绪又回到那个雨夜,车轮轧过高速公路上的积水,车灯照不见的地方,是一片未知的世界。
他深呼吸,就像傍晚在禅房里一样。回想起阳光投过帘子,照在刘庭栀端正的身姿上,回忆起她关上房门时,低垂着的眼睛和微笑着的嘴角。
房门响了,不是回忆里的声音。林落羽屏住了呼吸,纵使这声音在滴答雨声中很是轻微,但月光下,一个身影真切地进入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