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嘉廷过年后的工作就开始变得紧锣密鼓起来，余西城重新做了规划之后，整个团队的人也就变得干劲十足。飞姐欣慰归欣慰，转头就站在余西城后头进行了嘲讽。
“没瞧出来啊，你倒是挺有搞传销的潜质”
余西城知道她嘲笑自己给大家打鸡血，也不计较，转头看着飞姐道“这您就不知道了，只画大饼不发钱的老板都是耍流氓，您这钱发着，我这饼画着，正儿八经实干家”
飞姐冷笑了一声道“你真有把握他能靠着你这一通操作变红”
“不确定，可我确定他不会糊”
飞姐转过头看着余西城问“讲讲呗，什么意思”
余西城笑道“都是一些雕虫小技。以前没有资本加持，能不能红是个玄学问题，再加上这行不发达，选出来的偶像基本上是演员，专业技能保证了，剩下的就是看运气，很公平，欧皇就是比非酋实力强。现在门槛宽了，什么妖魔鬼怪都想红，结过婚的，当小三的，念诗的，做表情包的，大家闹剧看多了，总会怀念那些实力过硬清清爽爽的小偶像，不媚粉，进退有度，洁身自好，业务能力不断提升，与有荣焉知道不，久而久之就真情实感了，真情实感就该掏钱了，然后经济发展一片大好，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飞姐点了点头道“那那些从韩国回来的你怎么看”
“看造化”
“你能不能不要说一半留一半”
“那你该给我钱”
“快说”
余西城笑了笑“你知道本土产品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么？是够土，韩国艺人最大的优势是什么么？是够潮。流水线的偶像自我人格还能留下几分，他们太明白粉丝想看什么了，不扯领带就叼袖口，因为是歌手基本上没做过演技训练，在表情包式的浮夸韩剧里浸泡的太久，给她个镜头就瞪眼张大嘴恨不得让你看见牙花子上残留的泡菜，这些放在咋咋呼呼的韩语语境下没问题，可放在汉语语境下，你就不想给她嘴里塞胶带？”
“我觉得你没回答我问题”
“那我问你，你手上有个偶像，你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立人设啊”
“然后呢？”
“维持人设”
“错了，接下来你应该做的是打破人设”
“那这人设不急崩塌了么？”
“对啊，人设崩塌了人还在啊，每天都有新感觉”
“我不懂”
“没有人不喜欢真诚且热烈的生命，哪怕隔着屏幕，如果他不能像日本一样人设就是人的一部分，那你最好不要学韩国，饭团好吃可是廉价，如果有一盘手握三文鱼放在他旁边，有钱的你选择的一定是那盘三文鱼”
“那韩国偶像就没有可取之处吗？”
“有啊，它非常好，可在唱片行业低迷的国内，转型成为演员是他们必须要做的事情，于是又回到了那个问题，选演员还是选流量？”
“看来你好像很不满意现在的市场”
“不，我非常满意，自从流量开始演电视，我妈都没电视看了，我们家电费省了不少”
飞姐点了点头，财报开始夸大也是从流量带来的变化，这些，她作为一线经纪人比任何人都清楚。曾经大家都迷信过流量，他们飞涨的报价把本土艺人的生存空间挤压的剩下一片荒漠，再后来浪潮退去，大家开始正式流量，一切好像回归了正常，但当初的流量文化确实给本来带来的新的冲击，让他们开始奋起直追，也算是鲶鱼效应的一部分。
飞姐以前觉得余西城靠一点小手段扭转舆论，可现在聊下来，这姑娘对于整个行业的认知远超她之上，她冷静，客观，又能一针见血的指出现在市场的走向与漏洞，她是真的有点东西。
“别想了，按照这个计划进行二月的宣发，登顶项目从现在开启”
飞姐看着余西城递给她的方案，有点吃惊。在形式一片大好的情况下暂停营销，只接采访，这样的举措未免有点冒失。
“这？”
飞姐马上明白了她在搞饥饿营销，不无担忧的问道“能行吗？”
“不是真的不露面啦，攒个大的”
余西城给朱嘉廷设立了一个每周拍摄计划，别人在做vlog，他在做主题周。二月份是传统文化月，每周都会找一点古琴，古筝，琵琶，汉服，毛笔之类的东西进行讲解或者拍摄，剪辑由浩然进行，每周一早上八点准时为粉丝续命。二月末会由粉丝投出最喜欢的一期以及希望之后做的，三月份是运动月，每周都会有各种运动，还包括各种小众文化，以此类推，每个视频时常不超过十分钟，在保证的更新频率的同时，还保证的视频的质量。
上线半个月，点击超千万，不出一周，有十余位明星推出类似的活动，连文案都做的一模一样，不出意外，粉丝又开始掐架了。
余西城看着屏幕上设定相同的抄袭产物，脸沉的快能下雪了。景达仁从房间出来找吃的，就看见余西城板板正正坐在窗前的书桌上，两眼狠狠的盯着屏幕里的一个漂亮男生，一言不发，围绕在她周围的是一整团黑云。
他知道肯定又发生大事了，要不然余西城不会一副要炸地球的样子。他掏出手机打开微博，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小川抄袭朱嘉廷，还有下面吵得不可开交的粉丝。
“又不是你们一家做vlog创新的，凭什么不让我们拍”
“你们那是vlog么，你们那就是抄袭，抄我们嘉廷的粉丝主题活动，抄袭一生黑”
“现在真是什么人都能空口鉴抄袭，这根本不构成好吗？我是学法的”
“学法的，楼上你挂科还差不多，我国知识产权薄弱你不知道啊，这要不是抄袭，那就没人是抄袭了”
“拉到吧，过去丑比朱嘉廷滚开，别蹭我家热度”
“楼上nmsl”
“朱嘉廷粉丝就这素质，不讲道理就骂人”
······
景达仁看的是火冒三丈，这方案是他看着余西城一边熬夜一边做出来的，从拍摄到剪辑到后期她都做了详尽的规划，可现在被别人轻轻松松就拿来用了，粉丝还在评论区诬陷狡辩骂人，一派正义使者的样子，气的他当下有冲动黑掉整座服务器。
再一抬头，就看见余西城面无表情的站在他面前，什么都没有说，绕过去去厨房接了一杯水，转身又坐在了电脑前，看着那个抄袭她创意的视频。
飞姐站在她们家的大客厅里，看着电脑上小川经纪人发过来的“小孩不懂事，别介意，你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气的直接抡起沙发上的抱枕就往墙上扔。
“我去你大爷的，老娘就小气，tnnd,都他妈什么人”
把沙发上所有的抱枕都扔完了，还是觉得生气，转头看了看电脑上丝毫没有动静的其他艺人经纪人，心中觉得怒火更甚，捞起手机给小川经纪人去了个电话道“你在哪里呢？”
“啊？”那边很吵的样子“听不清”
“你在哪里！”飞姐保持着自己的最后一丝理智问道。
对方报了个地址，还不忘挑衅飞姐道“哎呀，我们在庆祝小孩子点击破千万呢？欢迎你来啊”
飞姐破门而去，一脚油门踩到底，直奔三里屯。
景达仁知道她心里不爽，过去把电脑合上了，从门口捞了件卫衣给她套上，拎着就出门。
“你干嘛？”余西城抬头看着不耐烦的景达仁道。
“让你开心点”
景达仁带着余西城去了趟超市，两人赶在超市关门前洗干净手，特别虔诚的把手伸到绿豆缸里面，然后向上一抓，看着绿豆一颗一颗从手里掉下去，再向下杵下去，感受着深不见底的绿豆缸带来的粗糙摩擦感，刚才被人抄袭的委屈感，被网友骂的生气，此刻都消失不见了，旁边超市的阿姨看着笑的跟傻子的两人，心里虽然也许多的无奈，可耳边响起了景达仁刚才的话“阿姨，我朋友今天心情很不好，可以让她玩一会儿吗？”
玩够了，转头带着她去了面粉区域，用小铲子把面粉铺平，又拿前面的部分在上面铲除一条一条的小隧道，听着白面上面发出的轻微声音，像雪花融化在枝头，像春天轻轻绽放的花蕾，一切都变得轻柔了起来。
老板的儿子站在一边，一本正经的看着他两道“都这么大的人，还玩这个，太幼稚了”
“那你玩么？”
小男孩，想了想，点了点头。
“那你玩吧”
余西城拉起景达仁就跑，留下老板儿子站在原地一脸懵的看着远去的背影，真是两个奇怪的人。
回家后景达仁做了个木板，哼哧哼哧把它扛到了小区公园，趁着夜色转头对穿着雨衣的余西城道“准备好了么？”
月光下，余西城重重的点了点头，露出一嘴牙，眼睛弯弯的，很好看，一点也不丧。
“啪叽”装着颜料的气球在木板上裂开，留下一团向下流动的彩色液体。
接着就像下大雨一般，声音渐渐变得快了起来。
等框子里的颜料气球全用光了，余西城手臂也没有力气了，转头看着景达仁道“我好了”
余西城趁着月色，拎着框子与木板看着景达仁的背景道“智慧树上智慧果，智慧树下你和我”
景达仁猛一停顿，转头回去看着余西城道“自从吃了高钙片，腰不酸了，腿不疼了，一口气上六楼都有劲了”
“今年过节不收礼，收礼只收脑白金”
······
两个月光之贼，从远处的月亮偷了一席夜晚的浪漫，为了不快乐的尘世增添了几许期待，人生苦短，还好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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