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手持毛笔,青幔模糊了他的眼脸,却没模糊住那一丝若即若离的笑意。
哪怕那不过是给夜澔看的假笑。
夜澔轻轻从身后环住安青,温和的气息在他耳边游离:“朕继位多年,纳过些许妃子,却始终没个镇得住那凤鸣宫的。。。朕。。。”
安青自然是明白夜澔话里的意思,只是他绝不可太过主动。
古有女帝,宫妃继位。这后宫险象丛生,夜澔自然也怕帝位被夺了去,何况他还是个侍君,男子继位,理顺章成。若他再火上浇油,怕是不得善终。
“臣下不敢。”安青伏跪在地上,满脸满眼净是身为男宠的卑微。
一番推让,安青仍是进了凤鸣宫。
此后啊,这凤鸣宫夜夜笙歌,铜制的凤鹊翩翩起舞,似与主家欢乐,似是人间不夜城。
太后听闻也是恼怒至极,一道懿旨生生阻挡,再后来啊,这凤鸣宫也冷落了。
铜制的凤鹊无人擦拭,落满灰尘,正如主家狼狈,再不复当年。
几个不懂事的宫女也是大胆,竟将宫中污物尽数抖落到凤鸣宫门前。看着安青亲自打扫的样子,童郢只是心疼,而又别无他法。
雨水滑落,朱红褪色,纱幔染离合,万千情起又情落。
纱幔下再没了那位伊人。
期日,小贩的叫卖传入耳中,戏台旁人来人往,大红的旗不再艳了,昔日的刀马旦转唱了花旦。
“天生丽质难自弃,一朝选在君王侧。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珣日高挂,薄青绮丽,白粉的花脸遮住了伊人的脸庞,在座的听众却心有灵犀般都能认出。
“这是。。。安青?”
“你们有所不知,这可是戏班子曾经最红火的小旦!”
“害,这安青如今回来啊,指不定抢多少戏子的饭碗呢!”
“这倒是真事,也不知道这安青先前怎的了?”
“谁又知道呢?指不定是被什么官家带走了。。。”
众人的议论使安青有些自失,竟一下儿站在台中不动了。
他们说的的确不错,只是安青越红火,便越危险。
期日,安青倚在马车的窗旁。卸下珠钗发饰,他也是个俊俏公子。可惜,这宫廷是非,爱恨情仇,拉拉扯扯,他也已二十有余。
行于偏僻山地,却又见一马车。脱缰的马匹惊得四窜,翻到的马车旁站着一位俊俏男子。
安青刚想瞅一眼寻个乐子,方就听见一声:
“公子,在下行车时不慎。。。可否?”声音温文尔雅,颇有些世家公子的派头。
“上来吧。”安青拉开帘子,想看看来人。他倒不介意多个伴儿,童郢整日都在驾车,他始终一个人,总会憋闷坏的。
那人刚上车,安青便问道:“去哪儿?”
“在下志在云游四方,既无目的地,又无规划,怎的?”这人竟伸手钳住安青的下巴,“公子还要赶我走不成?”
“登徒子!”安青这时方才发现自己引狼入室了。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