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时日,童郢就如同个犯人般躲藏着。哦不,他本已是个犯人了。
季大人的家牢血腥味重得有些可怕,每日的菜肴却是上等。童郢在家牢中发现了不知多少女人的尸体,只是童郢也没多在意。
毕竟这是人家的家牢,家事,他一个外人,是不便问的。
虽然这几日皇上的官兵四处搜查,可是就如季延所言,皇上果真没能找到这家牢来。
过了十几日,风头也就暂时避过了。安青这边却并不好过,虽说这事终究是过去了,安青却因此在额角留了个疤。
夜澔总归是不高兴的,可留下了这个疤后,他又整日整夜的照顾。
接下来的日子没了童郢整日的陪伴,似乎也单调无趣了许多。安青整日整日地抚琴,好像丢了魂儿似的。
夜澔作为一国皇帝,总归是有事要做的,不可能再整日陪伴着安青。
终有一日,外边传来童郢的死讯,安青悲痛欲绝时才发觉,这个自己的知己,对自己竟如此重要。
他在宫中整日饮酒,饶是夜澔也没了法子。安青明白,他的知己,他的蓝颜,已经回不来了。
二人间发生过的一幕幕如听戏般重现在眼前,第一次见面、第一次同台、第一次。。。
童郢的话好像还在耳边。
“最终这戏幕,还是落了。”
安青自嘲着,又饮下一壶。可就连他身边的太监都知道,他之前从不饮酒。
酒的辛辣弥漫在安青口中,不好喝是真的,解愁却是假的。古人云:“借酒浇愁愁更愁”,如今看来倒是写得真实。
就在这之后的某一天,恍惚间,醉得不轻的安青靠在宫外的大树旁,耳边忽然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青,我回来了。”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眼前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可哪怕是这样,安青也能认出,认出这个于他而言独一无二的知己。
微风拂过,丝丝凉意仿若相思入骨。
“从今往后,奴才便是您的侍卫,称奴才宣德便是。”童郢变了变声音,安青才意识到,童郢,是万万不可出现在宫中的。
私通侍君,叛主私逃,任何一项,按照夜澔的性格,绝不会放童郢一条生路。
安青摇摇晃晃却又迅速地将童郢拖回了寝宫,小心翼翼地把门窗关住,然后走回童郢旁边。
“为什么你要回来?你快回去,回戏班子,躲在宫外去!越远越好!”安青有些怒了,加上醉意,他的话也有些语无伦次“回去!”
“青,我已听说皇上选秀纳妃,从今往后,这宫中可不止有你一人。”童郢却没有搭安青的茬,“不得宠的妃子要杀你,得宠的妃子更要杀你。你只有把稳了夜澔,你可知道?”
“阿童?”安青不解地看向他,“可你明知我。。。”
“爱情二字本就可望而不可得,”童郢打断了安青,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眸突然黯淡了几分,“如今这世道,还是保命要紧。”
“如今也唯有如此。”安青叹了口气,还是应下了。如此二人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