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七：道歉

SUMMARY：话语被视线麻木地掘出。

01.

你理想中的道歉是这样的：一解释，二鞠躬，三握手言和一笔勾销。大不了，你再掏出魔杖让富冈义勇给你也来上那么一下子。

那天傍晚你跟友人火急火燎地赶到医疗翼——当然没有忘记带上了自己捣鼓了一下午的鲑大根，你从小精灵那里收获了如何让萝卜更鲜美入味的技巧。

友人“温度适中，色香味优秀。”

友人小心翼翼地打开盖子检查那份慰问品，再给你比了个大拇指。

友人“记住，你不是故意的。谁都有可能在面对自己的恐惧的时候擦枪走火一把——赫奇帕奇那个戴圆框眼镜的男孩，在看见自己变成巨怪模样的博格特的时候把魔杖扔到了教授的脸上，差点戳进她的眼睛。”

女主“哦……那场面我永远都不会忘的。”

你到现在都还对巨怪那淌着奇异粘液的土豆脸记忆犹新。

友人“当然，这对你来说的确是大事。毕竟也不是每个青春期女孩儿都会用魔咒打晕自己喜欢的男孩子的。”

友人半调侃地补充道，把手上装着鲑鱼的餐盒塞进你的手心。尽管最后一句实打实地戳到了你心，此时此刻里面食物的温热和她刚才的那番话还是让你安心了不少，你深吸一口气：

女主“……好了！我们进去吧。”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鼓足勇气走进医疗翼，忐忑地走过一张张被绿帘隔绝的病床，但心也在一寸寸下沉。

你并没有如同自己预想中那样，看见那个黑发蓝眼的少年。你急忙拉住庞弗雷夫人的衣角：

女主“——！夫人！请问您知道富冈先生去哪儿了吗？”

女主“黑头发蓝眼睛、会把头发扎起来……在今天下午被昏迷咒击中的那位。”

说到后面你愧疚地低了声音。友人在你后面又望了一圈，用眼神示意你人的确已经不在这儿了。

庞弗雷夫人“亲爱的，病人总会康复。他们不可能一直呆在这儿。”

女主“……谢谢您，夫人。”

你回头看友人一眼，转身拉着她往外走。友人安慰地朝你建议说：

友人“住在同一座塔楼，我们可以坐在壁炉前面边下巫师棋边蹲人，我们还可以去餐厅……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

女主“今天我们恐怕不能去餐厅了。”

你苦笑了下，举起手上那盒对于女孩儿来说分量有些过足的鲑鱼。

02.

女主道歉法则101：越等待就越生死不定。

——必须主动出击！你边这么想，边颇有壮士架势地大踏步穿过格兰芬多长桌的一溜儿三年级生，独自走向不远处被四年级生围在中间的富冈义勇。

这时候你的胃袋一阵翻滚，你忙捂住嘴巴，鱼肉类食物独有的腥味和经由胃液分解后散发出的酸味升腾上喉咙，你费力地压下身体里那股作恶的吐意，还不忘维持着双脚让自己努力走直——你从来没有一次性吃下过那么多的萝卜鲑鱼。

女主“……忍住。不过就是一分钟的事。”

今天是第二天了。道歉拖得越久对你就越不利。

于理，你的魔咒把人家打晕进了医疗翼，该道歉；于情……你喜欢他。而根据算盘计算机的一通敲打得出，你们现在顶多就只是简单的“认识的人”的关系。

你拍拍两边脸好让自己不再多想那惨淡的未来，抬起头正欲往前走，恰恰对上人群里富冈的视线。

那是很短暂、非常短暂的一次对视，两个眼神乘着各自的短次列车在两条不同轨道上跟着自然光快速地进行着直线传播，前进、前进，这时候道路前方突兀地出现一个拐点，于是它们只好拉下手柄、与对方来上了那么一次交汇。

而在这期间你的身子下意识就要忍不住往后退，鞋后跟抬起悬空着扬起一把光尘再犹豫着回到原来的位置、甚至更前，发出沉闷但有力的“踢踏”声。

在那期间你才知道，原来心跳真的会在瞬间停掉半拍。

但是这些时刻都太短太短了：不知道是谁的视线先被毫不留情地撤走、双方都因为彼此在心里划上一个刻印鲜明的长扩折号。尽管那痕迹出乎意料地深，却没有后续。

生气，郁闷，还是讨厌？

在对视的时候，富冈义勇对你是怎么想的呢？

不能再等了——你抬脚，你更想自己找到答案。

富冈义勇“……我吃好了。”

蝴蝶忍“……？可是你不是才刚坐下——”

蝴蝶忍咬着叉子，纳闷地看着富冈飞快地拿起杯子喝光最后一口南瓜汁就要往外走。她转过脸来看见了你，似乎明白了什么，最后只是拿叉子敲了敲富冈留下的盘子——它在瞬间就变得干净如新，霍格沃茨厨房的小精灵总是尽职尽责。

女主“等等！富冈先生，我还有话想……”

地板显然是刚重新打过蜡。出于事发突然你走得太快，脚下一滑就狠狠摔在地上。你忍着胸膛的疼痛、脑门的疼痛、胃里又开始打起架来一般的吐意眯着眼睛往上望：走到一半的富冈转过身来盯了你一眼，双手不知作何缘故伸出、滑稽地悬在半空。

透过他的眼神，你发现自己原来从来就不了解真正的富冈义勇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不清楚自己在他心里会是什么样子。你只是一厢情愿地小心翼翼向他靠近，哪怕见到一面打了个招呼都会乐上半天，也正是因为这样，你才会为了一件对他来说可能可有可无的小事在意、流泪、道歉时候摔成个狗吃屎被在场的所有人看见。

你摔倒在地上，脸朝下，胃里感觉有火再烧。

但你脑子里想的却是在他看来自己摔倒的模样是不是会很丢脸。

女主“……哈。”

蝴蝶忍“你没事吧？还好吗？”

一旁的蝴蝶忍也没想到突然会来这么一出。她走过来扶起你，你没注意到她方才来往在你和富冈义勇两个人之间的眼神。

此时摆出一副扶人动作的富冈义勇从终于犹豫中回过神来，你按下心里的开关，定定地盯着他终于说出口：

女主“——对不起。”

03.

——在对视的时候，富冈义勇对你又是怎么想的呢？

生气，郁闷，还是讨厌？

又或者其实都没有。

在你被自己这份在乎着的感情牵着走的时候你竟然不曾想过，自己好像不经意就被放在了最卑微的位置。

但自始至终，这都只不过是你一个人的感情而已。

一年又一个月。你用了一年又一个月从陌生人走到他的交际圈最外边;两个星期之后，富冈义勇的一个眼神就把你打回原形。

你看不懂那个眼神。

你怕你所追逐的，该不会只是经过自己对富冈义勇经由他人和自己擅自做主的印象解读出来的那份“你以为”。

04.

女主“对不起啦。”

这次，恐怕得轮到你先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