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怀中烈烈清风,眼里奔跑世界,万物皆主动扑入你怀。】
自那日吃火锅时突如其来的直觉,清影便开始正视自己目前的梦境。
卧室书桌与衣柜之间的空白墙上,清影挂了块黑板,平时就在上面写写划划,试图窥探所有玄机。
人物关系图、时间轴,比对着梦里梦外的差异。
“开了箱子睡觉,夏恋公园,球砸到晕,李梓温,司晴期,失踪,阿豪,又三年……”
清影一边嘀咕着,一边或写或擦。
“如果梦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那我是怎么来到这的呢?睡觉?不会,我天天都睡;听歌?不会,我天天都听……”
突然浑身似有电流通过,清影瞪着眼猛地一颤。
一直以来她都被动着接受,却从未好好主动着保持清醒。那日与往日的不同,是阿豪送来了李梓温的盒子…她打开…明信片和项链…然后她…戴了那条项链!入睡。
思及此,清影立即摸摸脖子,项链隐藏在她的衣服下,只露出黑色的绳衬着肌肤雪白。清影拖着五彩石吊坠,喃喃道“是你吗?”
心中那个直觉更加强烈,清影就要摘下,打算重演那日她打开盒子,看见项链,戴上,然后睡觉的场景。
摘到一半,黑色的绳留恋着她的头发,不知是卡到某处,还是清影有意停下。
五彩石随着她摘项链的举动被抬高,此刻正于她眼前摇摆,前后晃着。
清晨熹微的日光揉碎了五彩之色,一时间折射而出的光自五彩石流溢,略微刺目晃眼。清影看着那光,却觉思绪突然更加清晰。
如果,她的直觉都是真的;如果,她摘下项链重演过后便会回到梦外的世界……那她此刻——
不应该如此。
她赌不起,哪怕只是区区如果。
清影眼中的光愈加澄澈,也更甚冷邃。她在心中问着自己:
司晴期,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现在真的是回去的好时机吗?
你回去以后还能再回来吗?如果能要用什么办法呢?梦里的司晴期怎么办,谁来假扮她稳住家人的心;梦外的李梓温怎么办,他的失踪究竟隐藏着什么秘密……
终于——
伴着她坚定放下项链的动作,电话铃响起。
“喂,清…司晴期!怎么那么磨,绣花啊要迟到了好不?还不下来!”
李梓温暴怒焦急的声音清晰传来,不仅仅是手机,隔着窗她也能隐约听见他在楼下的焦躁。
清影笑,放下手机,又把眼前的项链重新掩于里层衣服之下,只露着黑色的挂绳。
她唰地推开窗,将桌上的纸飞机扔下,对上李梓温仰头眯眯着的眼,大喊“知道啦,急你妹!”然后扮了个鬼脸。
司晴期家和李梓温家离得不是很远,但是离学校却有着大约30分钟出租的路程。妈妈本来想让清影包车,中午在校晚上回来。但是知道了她蛮看好的小李天天骑电动上下学,还提出主动接送自己女儿,心里却格外放心。
清影:妈,未成年的李梓温都比成年的出租老司机让你放心?
某妈:淡淡地,嗯。
……
清影轻轻环着李梓温的腰,没有丝毫忸怩。
他们是朋友,是兄弟,害羞忸怩不是她的作风。同时她也觉得,这样没有关系。
很多人无中生有的感情,从始至终不过是一个人的意淫,一个人的独角戏。
秋的感觉悄然而至,耳边呼啸的风清爽畅快。
清影不由松开手,张开手臂,大声叫喊“啊——”
上学时间早,路上没什么车,只有一些下了早市买菜回家的爷爷奶奶。
看着清影和李梓温,慈眉善目,低头微笑。
“丢死人,又不是没做过电动,天天都这么开心。”李梓温调侃道,嘴角漾着酒窝。
“因为喜欢——”
清影的声音大大的,闻及喜欢二字李梓温心头一颤。
“你不觉得很爽很开心吗?你怀中烈烈清风,眼里奔跑世界,万物皆主动扑入你怀。”清影像是在呐喊,“所以啊,我最喜欢没有窗户的车啦。”
“看你那傻样,小心以后没人要。”似是嘲讽,却极为宠溺的语调。
他恍惚想起某一天,期期看见哥哥…的大奔,左摸摸右看看,喜欢的不得了。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软磨硬泡,哥哥带她去兜了风。但是他没有一起去,因为不喜欢。
名车谁都向往,但是他当时心中就是有着一股气,忍住了好奇。
所以李梓温之前从未骑着电动车载司晴期,她不喜欢,尽管他喜欢。
而清影——
一次上学路上,一个大奔转弯没打灯差点把他们撞到。清影平时一贯好脾气从不生气,但那天,她眉眼间积聚着千年寒冰,浑身散发的气场是李梓温第一次见到,像是一个睥睨众生的…王。
清影轻巧跳下车,拦住了那大奔,“出来!”
司机是个西装革履的大叔,手戴大金表,眼上大墨镜,活像混社会的。
李梓温下意识地伸手把前面的清影往自己身后拉了拉。
画风一转,清影笑得一脸谄媚,“大哥真帅,浑身拉风。这大金表好像还是瑞士的!”
李梓温:……??
“您一会闪一下我们的狗眼,一会闪一下,想必是在赶时间。”
“知道还废话?俩小屁孩,不就是要钱吗?来,给你们。”那大叔一手插着裤兜,一手伸向上衣里面,拿着几张粉红毛爷爷走近。
李梓温护着的手又紧了紧。
那大叔轻蔑一笑,扔下。
脚下三张粉红。
此时路边集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纷纷议论着什么,他们没有心思分神辨听。
李梓温只觉什么痒了一下他的脸,是清影飘过的发。
清影从李梓温背后走出,刻意踩着脚下的人民币,走近那司机,叉着腰,仰眼挑眉,呵呵笑着“啧啧大哥,这么多人看着呢。别丢了面儿。”转而眸光一冷,舌头在口中暴躁地转了一圈,抿唇呵道“道歉!”
“你……妈的!”那司机指着手指,又看了看周边或议论或拍照录像的人群,最后只得紧紧握拳,咬牙切齿一闭眼“对-不-起!”
要不是赶时间,要不是人太多,***非得……
清影笑着点了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欣慰模样“您有您的大奔,我们也有心爱的小电动。还有,我们要想瞻仰毛爷爷,可以驾车去B市,还用不着您的几个破纸!”
后来,如他们所料,俩人迟到了。
老陈一脸温柔地笑,笑得眼睛都没了。
他俩也笑,乖巧得像只猫。
“别装。罚站!”
……
李梓温问,“你不害怕?万一惹事怎么办?”
“我妈那么放心你,我又没买意外险,不能让我妈和我自己失望。”清影语带轻佻,“我是看准了他赶时间,路边人又多,再加上他那装扮,知道那样的人定会选择要面子。所以,今天是咱们运气好。”
“那要是别人呢?”
“看情况。好拿捏就出口气,尽管会迟到;不好拿捏就受气,但不会迟到;不过若是你受伤了,好不好拿捏都得想尽办法搞事维权出气!”
……
李梓温一脸黑线,转而揶揄自恋“没想到你这么爱我。”
清影看着那欠揍的神情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轻踢一脚他的膝盖,低声笑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该出手时就出手。”
傻瓜。
李梓温看着那个此时已望向窗外的身影,目光软了眉梢——
若你出事,我便揍他,和那人拼命。
……
“温哥——”
李梓温回过神,看着清影。
清影不由好笑,“看你妹,走啦!”
拉起李梓温的手,就朝着励志楼跑。
比起我骑电动你抱着我,我更爱你拉着我奔跑。
因为我在你身后,因为我看得见你。
我怀中烈烈清风,眼里奔跑世界,目光所及是你。万物皆主动扑入我怀。而有一天,愿你也会。
作者五一劳动节放假一天半,然后就返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