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舍离(四)
出发回西南的前一夜肖战喝醉了酒,跌跌撞撞的闯进来清园。
王一博没理会他只是很平静的低着头看书,屋子里面暗黄的油灯一晃一晃的,波动着人的心绪,情欲在底下暗涌着。
肖战深邃又朦胧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被酒精迷乱了的大脑,听不得使唤:“大半夜的你倒是好兴致啊,看得什么书,不如给朕也瞧瞧?”
“不是什么书,一些平常老百姓打发时间的肮脏之物罢了,仔细坏了陛下的眼睛”王一博仍旧没有抬头,嘴角却浮出一阵冷笑。
肖战也不恼他,依旧自顾自的说:“不脏,甜甜的东西,不脏。”
王一博翻了一页,冷冷的说:“陛下,微臣不是说了嘛,别再这样叫微臣了,微臣有名字的。”
肖战笑了笑,不顾他说什么话,反而拥了上去坐在他身旁,将头低低的靠在了王一博的肩上:“你只是不让朕叫你狗崽崽,又没有不让朕叫你甜甜。朕就要唤你甜甜,甜甜。”
王一博白了他一眼,不再回话了。
肖战玩弄着他的细发,凑到他跟前声音嘶哑的说:“甜甜,哥哥想要…”
“呵”王一博只是一阵冷笑,打开了肖战放在他腰上不安分的手:“大半夜的陛下不去照顾贵妃娘娘,在微臣这里说这些个不成体统的话做什么?”
很显然,王一博下了逐客令,王一博甚至想着要是肖战因此恼了他,那就更好了。只可惜肖战没有。
出乎他意料的是,肖战不仅没有因此而恼了他,反倒是更加温柔的瞧着他,那眸子里面的深情仿佛都要溢出来了。
“甜甜”他轻唤着他,眼底有一丝微痛划过,声音温柔缱绻。
一时间,王一博被他唤得浑身发麻,整个人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他不晓得说什么好,但又想起那怀了身孕的陈贵妃,原本有一丝动摇的心,又冷了下来。
他讥讽的看着肖战说:“陛下怕不是酒醉过头了吧,要不要微臣唤人来送陛下去醒醒酒?”
肖战还是在看他,半晌,是带着祈求的语气同他说:“甜甜,别走好不好?”
王一博显然被他说的一愣,他抬起头看向他,心底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想些什么。
“甜甜,你是不是觉得朕心里面只有婠婠?”肖战上前去从后面揽住了王一博的腰,将他抱置怀中:“没有的甜甜,朕心里面是有你的,甜甜,朕真的很喜欢很喜欢你。”
王一博心中一阵苦笑,喜欢?他想肖战或许是真的有喜欢他吧,不过这样的喜欢,太奢侈了,他王一博要不起,也不敢要。
“陛下说笑了,陛下怕不是忘了吗,微臣曾经给过自己与陛下两个月的时间是陛下您说的,心中只有婠婠一人,陛下莫不是忘了?”王一博翻了页手中的书,下意识的将身子往外出挪了挪。
肖战似乎很不满意王一博这下意识的一个动作,原本就是喝了酒的,现在越发用蛮力将人扯回了自己怀中:“甜甜,你要如何才能相信朕呢?”
“如何?”王一博沉眼一笑,似是仔仔细细的想来想,转而面无表情的说:“除非…”
肖战忙问:“除非什么?”
王一博摇了摇头,又不说话了。
肖战又问:“甜甜…到底是什么呢?”
再三迂回,王一博终是告诉了他:“除非你废了陈绾,立我为后。”
肖战面色瞬间一冷,眼色陡然阴冷下来,眼中甚至闪过一抹让王一博不可置信的杀意。
他嗓音冰冷的说:“甜甜,你知道的,这不可能。”
王一博面色淡定:“既如此,你也不必再同我说什么,我自然是知道你做不到的。微臣说这话,不过是想告诉陛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天下之事倘若件件都得按照陛下的心意而为之,那岂不是太过无趣了?”
王一博从来都知道,无论如何自己是比不得陈绾在他心中的地位的,他更是知道,在这个世上无论谁都可以成为肖战的皇后,只有他王一博不可以。镇北候的势力,西南十万大军的兵权,没有一样不是令肖战恐惧的甚至害怕的。
他的存在从来不过是用来制衡陈氏的,守卫皇城的一颗棋子罢了。既然是一颗棋子,下棋的人又怎么会为其真心实意的去投入感情呢?
“除了这个…甜甜”肖战低低的叹了口气,声音略带沙哑:“朕可以封你当贵妃,和陈绾平起平坐好不好?朕甚至可以为了你从今而后不再纳妃好不好?又或者,又或者朕一辈子不立皇后好不好?甜甜,你别走…”
“陛下言重了,微臣不过玩笑话罢了还望陛下不要当真”王一博面容冷凝,语气里带着淡淡的疏离:“如若无事,夜深了,陛下请回吧。”
肖战只觉得心痛,他无奈,只好依着王一博有些不甘的说:“好,朕明日再来送你,甜甜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朕今日的话吧,好不好?给朕一个机会,甜甜。”
无肖战如何做低伏小,王一博的心都只是微微的波动了一下,而后恢复平静。
王一博只说:“夜深了,陛下请回吧。”
肖战黯然离去的背影看在王一博的心底,甚是触动。王一博想叫住,却说不出话来。他觉得喉咙像是有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他只能坐在原地,勉强扯了扯嘴角笑着。
“不论如何,我会守着你的江山,用我的命。”
他说的很平静,淡淡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里面只有他一个人能够听得见:“哥哥,其实…我舍不得你。”
“其实,我不是想要当什么皇后,也不是想要同陈绾争些什么,我就是,就是想要你…”
——想要你心中有我
想要你眼中只有我。
——而已。
他站了起来,踩在自己的影子上,闷闷的笑了起来,没一会儿又走去一个柜子前,打开柜子不知道在摸索些什么,良久才从柜子里面掏出一柄长剑来。这剑原是肖战先前送他的拿把。
孤寂的身影对着长剑一声长叹:“其实,你送这东西给我,也不过是要提醒我,无论镇北大将军如何英勇神武,战功赫赫,也不过只是一届臣子,做不得功高盖主之事。不过,你想要圈禁我,那大概是不可得的。”
大将军,自有大将军的去处,这宫中的一砖一瓦,都不是大将军的最终归宿,即便是画地为牢,那也得是在西南的大漠孤城之上,不是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