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秧！”只看到姜语嫣气势汹汹指着元秧道。
：“你这个贱人，你还在这里干什么？你还嫌害得白间哥哥不够惨吗！”姜语嫣走近着大喊到。只看到姜语嫣眼睛红肿，似是哭过的样子。
元秧不明所以。
见元秧不说话，姜语嫣似乎更生气，又吼道：“说话啊！你为什么不说话？就是你个戏子下三滥勾引，要不是你，白间哥哥现在早和我成亲，去了宫里治病！现在好了，他不愿意成亲，说什么已经娶了你，不会娶别人了。我就知道，休了你是为了不想让你看他死！现在他都快……你还在这城里做甚？还想要银子还是想看笑话？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元秧脑子嗡嗡的，一片空白，只剩下一句休了你是为了不想让你看他死……不想看他死……他死……
元秧跑着，她脑子里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想见他，她要见他，那个，一身白衣消瘦的朗朗少年。眼泪大颗大颗从脸上划落，元秧也顾不上擦，只是跑着，跑着。
白府一路上都没人拦她，她在这里生活了一年，知道白间的院子在哪里。一脚踢开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着屋里的人。
初春，窗外的树发了芽。只见一位白衣少年，脸色比以往的更显苍白，靠着床头，看着窗外。阳光洒落在少年肩头，好像在心疼的抚摸这位消瘦的少年。
少年听到砰的一声，回过头来，眼里看到元秧时，尽是惊愕，然后眼睛又弯成了月亮，轻轻笑着喊道：“阿秧。”
元秧怔住，然后又破声大喊：“又是这样！白间！你能不能别这样啊！”元秧的眼泪一滴滴划落下来，能不能别这样啊，每次都这般温柔，每次都这般深情，就算那么难受，就算知道自己快要离去这世间。你这样，会让我更难过的啊…
白间怔了怔，似乎很惭愧，轻轻道：“对不起……”
元秧终于忍不住了，冲上去抱住白间，大声的哭了出来。
这是她第一次抱白间，才发现，原来这少年身上，都是药味儿。
元秧不知道自己哭什么，或许是生气，或许是伤心，亦或许是心疼种种，她从小到大从未哭得这般伤心。
白间吃力的扯了扯嘴角，拍了拍元秧的背。：“阿秧，别哭，我不喜欢你哭。以后我不在，你也别哭。”
元秧哭得更厉害了，她知道自己哭什么了，不是生气，不是伤心。是舍不得，舍不得这般爱他的白衣少年离她而去，舍不得那位只会笑着叫她“阿秧”的少年。她终于知道，她爱他。
白间的葬礼已经过去了三天了，元秧觉得像是做了一个梦一样，梦里，她嫁给了白间，梦里，白间把她休了，梦里，白间死了。
元秧呆呆地坐在那日白间送他点翠头面的地方，坐了许久。白老爷走了过来，递给她一样东西，是一封信，上面写着“阿秧启”。
已入春季，池里的荷花结了一个个花苞。
：“阿间这孩子……跟他母亲很像。他母亲当初也硬犟着嫁给我，就是因为欢喜老夫。”白老爷慢慢说到，眼里有满满的回忆。
：“那时候，有多少京城里的少年郎追求他母亲，可她母亲就是偏偏跟我来这小城里，白手起家。”
元秧静静听着，不说话。
：“那时候我问她母亲，为什么？她母亲笑着对我说“倾心了，便一生相许”，那是我见过她最美的时候，至今，还深深记得。”
元秧眼眶有点红。
白老爷又说：“阿间这孩子，似乎从小便喜欢你，少年时，我就与他说，叫他跟语嫣成亲，上京城，成了丞相夫婿，就可以请宫廷御医，或许有救。可他对我说，父亲，我心里已有了挚爱之人，除了她，亦不会再娶。阿间这孩子太苦了，从小到大都很听话体贴，也很心善，那是他第一次反驳我的要求。”
：“直到那日，他主动来找老夫，说父亲，我想娶一位女子。我就知道，他是想好了，跨出了那一步。休书，他其实早在成亲第二日便写好了，一直在广寻药材名医，看有没有机会能活下去。若没有，到了他力竭那日，便把休书给你。也怪我，那日语嫣来，他知道自己时日不多，托我把休书给了你，我竟也脑热，犯了错，试着想语嫣跟他成亲，看能不能挽回他的命。”
元秧眼泪开始打转。
白老爷叹了口气：“可我早该想到，阿间这孩子，也是她母亲的儿子啊，又怎会妥协。阿间知道后，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里，直到你来的那日………”
：“这封信，打开看看吧。阿间说，若你知道了，便把它给你。”说完白老爷，住着拐杖一步一步，就着月光离去了。
阿秧，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经不能再陪你了。
或许你一直想问我是否欢喜你，我亦从来没说过。是的，阿秧，我从小便欢喜你，非常欢喜你，喜欢到看着你，就可以。
第一次见你时，是你十岁刚来戏班子那会儿，有次偶然看到你跟戏班里的男孩打架，还把男孩打得痛哭流涕。
那时我异常惊讶，我身子弱，从没与人打过架，但也是知道女子亦柔弱，那是我第一次见女子打男子，觉得甚是有趣。后来我问身边的小奴，你为何与男子打架。他说：“她叫元秧，跟她打架的是她戏班里的师兄，因为她师兄抢了门口小乞丐的银子，还把小乞丐打了一顿。元秧姑娘看不过去，就与师兄打起来了。”
那时，我便倾心与你。
后来我就经常爬在你们戏班子墙上看你，看你不好好用功被班主打，看你偷班主的铜板去给门口的小乞丐，看你又为了给别人出气跟师兄打架………
像是我这无趣又毫无生气的人生，看到了你，才显得有点生气一样，只要看到你，我便心动不已。
可我不确定我的生命还有多久，整日喝着比饭还多的药，有时又承受心疾带来的痛苦，所以我不敢靠近，只远远看着，便满足了。
可是阿秧，我太自私了，我本想就这样安安静静不踏足你的生活，远远注视你就行。
当那天听说你要嫁人了，我便慌张不已。想起在树下那日你跟我说，若是那个人，或许也是想陪伴自己的罢。我心里就有了一丝贪念，或许你也愿意与我共享年华呢，或许我的病还有救呢。你别怪我坏，阿泱，我这一生里，除了贪心与你多呆一天，再多呆一天以外。从未奢求过什么事。
我这一生中最开心的日子，就是阿秧是我娘子的时日。我日日也在努力找寻让自己活下去的法子，若我递给了阿秧你休书，定是我哭过写的，阿秧也勿怪，忘了我，好好生活便是。
我原也想与阿秧相守一生。可我的一生还是太短了。让你跟我受委屈了，若有下辈子就好了，来生若我康健，定再找到阿秧，与你举案齐眉，与你白头偕老，与你，岁岁常相见。 ——汝夫白间
原来初见那天，那少年说的话，就早已说明一切。
安安静静坐了许久，元秧拿出了那套点翠头面，她还从未带给白间看过。
在月色下，莲池中，就着微微吹过来的春风，元秧跳了那日在树下练的那首曲儿。
一颦一笑，一起一合，似唱遍了世间的一切重逢悲欢与爱恨，醉酒当歌，恍惚间还见那人，轻抚腕间红豆，江南又是一个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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