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星期二。
朦朦的月光自窗而入,灯开着,屋里似落了一场透明的雪。
雨水湿淋了待宵孔雀与丰花月季。三角梅低垂着,枝头颤颤,花叶齐鸣。青石地砖罅隙间爬出浅浅台痕。雨打成花。
顾妧站起身来,将橡皮、笔、尺子书册齐整好,伸手撑开背包,将书册、笔袋放入。将木制靠背椅推回原位,顾妧便坐于床沿处褪下粉白色兔毛棉拖。
棉拖规规矩矩的摆放于床侧。
2月19日,星期三。天气晴。
昨夜的水痕被日头尽数晒去,橘红染遍了山野,云弥雾散。
母亲早早地起来,蒸煮了南瓜粥。
乡农贩的南瓜,未加糖料而软糯清甜。父亲今日多食了些,兴致盎然,以致于竟说道起来,打破了“食不言”的规钜,“钰明联络好了装修队,今早儿我们去瞧。南瓜买的不错。”父亲坐于上首,轻轻执起母亲的手。“等店开起来,我们便雇两个帮厨,你管收银便好。铺子再大些,就再扩建,到时我们搬去住。顾妧和清泽也大了。”
高筱伊不作言语,只默默看着顾正平,目光柔柔。
顾妧瞥左望右,默默将鸡蛋磕破,仔细剥了壳儿,佐着南瓜粥吃了。
上午踢了会儿踺子,时逝如流,明光窜过瓦檐,一瞬大亮:
怀表在怀中炙热,烫得灼人。
那女子又复现于眼前——
“阿妧——”她轻声唤我的名讳。
她怎会知晓我的名讳呢?
于茫茫白光之中,我几乎看不清她的面容,只是能觉察、感知着。
似一幅静挂的画,她沉静地伸出手来。
我茫茫然。
她究竟要说些什么呢?
口形似乎是个“车”字。
车?
我不大能确定。
彩色的羽毛键子在我眼前逐渐明晰,铜片儿闪光,光芒星子似的流窜,迷离了我的双目。
下午2点整,顾妧早早的到了学校。
室内零星几人。
顾妧轻轻地拉开书包拉链,将课业平稳地放置桌上。杨柳将头从课桌上抬起来,秀发蓬乱、睡眼惺忪,活像三更偷了谁的鸡。
一只白晳非常的手搭上了顾妧的腕,“早啊——”
顾妧无奈,温声问“做什么去了?”边说边将梳子从杨柳的笔筒中抽出来。
是只象牙梳子。
顾妧仔细地梳理着,杨柳的头发,杨柳半眯着眼将身子坐直了。
“补寒假作业,奋战到天明——早上还练了两小时琴…”
魏严何腋下夹着蓝色文件夹走了进来,叩了叩深绿色的板门。
教室中嘈杂的动作声倏然静下来。
“老样子。各课代表收好寒假作业。半个小时后按身高重排座位。”
顾妧和杨柳对此没有什么期待值。一个一米六,一个一六二,不出所料一、二排。
仍旧是靠窗的位置,第四组第二排。不过顾妧与杨柳调换了左右。
香樟树青绿的叶片于轻风之中条条地摆。
韩子期盯着手中的书签瞧:鎏金的荷花姿态肆然,正应了那句——莲,花之君子者也。
这是顾妧予他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