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考（上）

　　顾妧拿着皮夹出了教室门，方芊雯、李宝书分别在她左右，杨柳插进来牵起顾妧的手，“大作家，向我们的荔枝肉出发！”

　　食堂像一个大型屠宰场，学生如同兽类吃着猪食。城南一中的饭菜还算可口，尤其以荔枝肉出名。

　　阉割过的公猪选取肥瘦相间的部位，切去猪皮，切片后改十字刀，切作三角形。添入酒糟，抓揉5至10分钟，再加入淀粉、蛋清搅拌均匀。油烧滚，下锅炸至酥黄，盛出，再加油煸炒蒜头，起香后复而将肉倒入，洒上葱花、芝麻静置，肥而不腻，瘦而不柴，软糯而不粘腻。

　　人群鱼贯而入，队长如虹。

　　饭菜热乎的气息顺着风旅至远处。三千六百平的饭厅内黑压压的一片。

　　排着队，顾妧从上衣口袋摸出单词本，李宝书嘴里叼了串麦芽糖，方芊雯翻着小人书，杨柳将她的麻花辫散了又扎。

　　李宝书出了队占座，杨柳拿瓢根筷子，方芊雯和我挑菜。

　　荔枝肉是必选，素炒空心菜，芋头丝，凉拌海蜇皮，茶树菇水鸭汤，白切鸡，胡萝卜烩牛肉。

　　洗过手。我们四人聚作一桌，除却应有的筷数外，另拿了两双公筷。

　　杨柳捉起两股辫子放至肩后，挟了一块子荔枝肉。李宝书把勺子在饭碗中压了又压，捣至稠粘至糯米状。方芊雯专心致志地吃饭。

李宝书先挟了一筷子凉拌海蜇皮，再夹了一筷子胡萝卜烩牛肉。

阿妈说胡萝卜对视力好，我也跟着挟了两筷子。

远远的，我瞧见李双绮。李双绮向我招了招手，她端着菜盘过来，“可乐鸡翅-分你一个，我妈做的。”

李宝书抬起头来，“都是同一个妈生的，我怎么没有？”

李双绮扭头就走，留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使人莫名想起“我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考考考，天天都考。再有16天就期末考了。寒假又短。难道是热胀冷缩吗？”

“哈哈哈--”

李莱莱挽着纪可新的手，手里抓了一包薯片。

肖奇犹豫着要不要拿白灼虾仁。

吃过饭，仔细刷了牙，我便往课桌上一趴睡下了。城南一中离我家往返约莫六千米，故而选择中午留校。

梧桐叶子摇摇摆摆，风声将铃声传来。刘玲走到讲台前整理讲台。她略微粗糙的手指拿起几乎辨不出本色的抹布，走到卫生间清洗。一股热流从她下身传来，她痛得蜷缩至一团，蹲在墙角。

“是月经来了吗？”顾妧蹲下身子，轻声问。

刘玲感到有些难堪，她没带卫生巾。

她几乎是气声道，“对-”

顾妧从袖管里拉出一片卫生巾，递给刘玲。

她纤细柔软的手微微触及刘玲，温温热热的。

刘玲盯着她的手看，留海留下一层阴影。

回到教室，刘玲将粉笔盒挨个拎起来，细细地擦了擦，将讲台上的粉迹擦除，又将零散的粉笔头扔了。

顾妧扫完地用湿巾擦过手，想了想，从包里抽出一片暖宝宝，杨柳拿胳膊肘顶了顶顾妧的小臂，“我也要--”

“好。”顾妧又抽了两片，递给杨柳一张，自己贴上一张。

等刘玲回了座位，顾妧站起身来，走到刘玲身侧，微微躬身，双手递出一张暖宝宝，“你要吗？”

刘玲不说话。

顾妧轻轻地将暖宝宝放进刘玲手里，“处决权归你啦！”

暖宝宝残余着顾妧手上的兰花香气。

很好闻。

顾妧走回座位。

刘玲盯着顾妧的手，她又想起湿冷的脏抹布。

忽然，她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