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她死后的表情很安静，很满足。

　　当她看到云渺出现之时，她没有丝毫的惊慌，她甚至觉得象是见到了久违的老朋友一般，有一种妙不可言的亲切感。

　　她问：“为何要等到今日？”

　　云渺答：“今天是先水神的祭日。”

　　而后云渺化出水系凌波掌时，她看到穗禾忽然笑了，笑得坦然自若，笑得云淡风轻。

　　云渺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滞。

　　自从她那日在天界发现了披香殿卷宗的漏洞，抽丝剥茧之下，自然也推测出了穗禾是杀人凶手的真相，但和锦觅一样，比起直截了当的让她死，云渺更喜欢看着这位高高在上的鸟族公主一步一步堕下尘埃的模样。

　　锦觅是她故意放走去往旭凤身边的，丹朱是她故意用神令逼迫才不得不去投靠旭凤的，有这两位崇尚爱情至上的人围绕着旭凤，穗禾想要他振作起来与天界对抗，能不能忍得下自身心中的怒气都是个问题。

　　事实证明云渺算计得分毫不差，穗禾是个女人，非但容不下锦觅，还恨上了一再无视她的旭凤，她为了那个不值得的男人竹篮打水一场空，而后她需要做的，就是在洛霖的祭日手刃这个杀父仇人，以此震慑水族。

　　云渺不是没有杀过人，但很少有人能在死前，还笑得那么轻松。

　　她感觉心尖一股火在蹿起，有些莫名其妙的焦躁，手微微一颤，水系凌波掌和琉璃净火相撞，穗禾踉跄了一下，却没有倒下去，她淡淡一笑，对云渺说了一句话。

　　“你如此煞费苦心的算计，究竟是想得到什么呢？”

　　云渺的面色微微一变。

　　不得不承认，穗禾是个很聪明的女人，问出了这个让她讨厌的问题，想扰乱了她的心神。

　　云渺启唇反击：“你活成了第二个荼姚，又得到了什么？”

　　然后她没有等到穗禾说下一句话，就把灭日冰凌送进了她的心窝。

　　穗禾的身体软软的倒了下去，而后赶来的水族众人，刚好看见了她耳后，早些年间被洛霖打下的那道疤痕。

　　一切依旧如云渺所预料。

　　但她还是看见穗禾的嘴一张一合，上下抖动，好似还在说着那句话。

　　“你究竟想要什么？”

　　鲜血沿着穗禾嘴角渗出，猩红浮隐于地面，丝丝环绕。

　　云渺突然觉得这红色的液体很刺眼，看得让人头晕。

　　她忽然很愤怒，穗禾的死没有给她带来以往掌握了一切的快感，她觉得自己很失败。

　　最糟糕的是，她觉得胸口突然一阵郁结反胃，她弯下腰，努力忍下想吐的冲动。

　　“怎么回事，渺渺可是受伤了？”

　　身体忽然被人拦腰抱起，云渺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被赶来的天帝抱了起来，她挣扎的动作难得的被他强势的摁住，而后润玉抱着她赶往天界的途中，她靠在他怀里感受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明明前不久他还那般欺负她，而今她却怎么也推不开他温柔有力的怀抱。

　　不是不能，而是不愿。

　　耳边又响起了穗禾临死前那句话——你究竟想要什么？

　　她的心却不再为此感到焦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