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知小儿!”相府安静的环境下难得多出暴躁的声音,不用想,又是丞相大人在教训自己的儿子。
唐父今日比以往格外的生气。
以往的那些小事都可以忍忍,毕竟还是屁大点小孩,有点错误也正常,说一顿就可以了,没想到长得越大心思越野,书没背全,倒是不知道从哪里学来了爬墙逃走。
还煞有介事地穿着一身道袍,背上背着几本典籍,手里握着一把死沉沉的铁剑。
这是要干嘛?!
出家吗?!
“父亲,我这是要出门,学道法,为民除害……”唐桐耿着脖子解释道。
“你给我闭嘴!”唐父也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了,指着唐桐的手指颤抖,气地唾沫星子溅在自己的胡子上,眼睛瞪地老大。
他把铁剑作势要招呼在唐桐的脑袋上,唐桐也没躲,一脸视死如归。
唐父很无奈,“你懂什么?为民除害的事情轮的到你吗?天底下这么多道士,轮的到你这个小娃娃?”
“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唐桐的小脑袋昂地高高的,极力证明自己说的没有错。
理是这个理,但唐父气还是差点没喘上来,铁剑往地上狠狠一扔,大喊一声。
“传家法!我今天不打死你个不孝子,我就不姓唐!”
“姓咸也行。”唐桐知道自己今天得脱层皮,索性就不管了,能骂几句就骂几句,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
“你!你!”唐父翻了个白眼,后面的小厮赶紧上来顺顺自家老爷的气,“你!你!给我绑起来!打上三十大板扔到柴房里去,药扔在那里自己上,饭也不许送,夫人那边也不许心疼他!这个小兔崽子十三岁就会顶撞长辈了,将来二十弱冠娶了夫人那还了得!?给我打!”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唐桐小少爷就在尖叫声中挣扎,最后痛晕过去,起先他忍住没有喊出来,表示要坚守自己的尊严,可是额头上的汗珠和憋红的脸暴露他,后面也就放开了喊,和唐父说的一样,丝毫没有手下留情,唐桐一路被抬到柴房,还没有醒。
是一个小厮端了热水擦了擦汗珠和背后的伤,还抹了药。
小厮是夫人徐氏的人,唐父不让她参与这件事,但她还是派了人来。
做完了所有事,才回去复命。
夕阳渐下,唐桐才悠悠地醒来,龇牙咧嘴地扯到后背的伤口,但还是抽痛地坐起来。
还真是柴房,说什么就是什么,确实是父亲的作风。
他坐在柴房里看着小窗外的天色一点点暗下来,柴房里变得一片黑暗,伸手不见五指。
这让人怎么活?
小少爷的房间里哪天不是亮堂堂跟白天一样,现在这么黑,着实令他感到不适。
不适该怎么办,父亲大人不送蜡烛过来他也没辙,况且,他貌似有点饿了。
从早上理论到中午,再从中午打到下午,晕到现在,就吃了一顿。
饥饿使人上进,小少爷思想挣扎了很久,决定故技重施,小房子里爬不了墙,那他先撬锁。
于是抽出自己藏在靴子里的一把匕首。
小匕首轻飘飘的,幸好唐父没有搜他的身,虽然痛失铁剑和典籍,但是匕首还在。
匕首捅过门缝,对着老旧的锁狠狠一割,很好,他小唐少爷今天又重获新生了。
然后就是熟练地翻墙,翻到自己的院子里去,偷偷摸进寝屋里,寝屋里虽然没有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点着灯,寝屋里还有他藏的零嘴,填饱现在的肚子很容易。
吃饱喝足以后,他又犯了愁,是回到那个柴房里继续养伤,还是来寝屋睡一晚。
刚冒出这两个念头,就都被他否决了,回去锁也坏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逃出来过,又要挨一顿打。来寝屋睡一觉,明天早上父亲“柔和”的目光就要和阳光一起来迎接他的起床了。
所以,他“艰难”地决定,带上足够的盘缠细软剑谱武器什么的爬墙逃走。
做了这么多次,技术是越发地熟练了,没两下子,唐桐就来到外面热闹的大街。
花楼到小姐正在外面揽客,茶楼酒肆也都在热闹,他先是去茶点铺子买了一点吃的,就去了一家店开了一件房。
如果他在外多逗留一会儿,他势必会被父亲的朋友或者眼线发现,所以他很明智地先溜了。
在客栈里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再上了药,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感觉背后的疼痛都不算什么了。
未来充满着无限遐想,他终于要快乐地开始拜师学艺,走上正途了,那什么当官的,爱谁谁吧。
第二天的唐父在下人的慌乱中爆炸,相府陷入一片混乱中,所有人都在寻找这位莫名其妙消失的少爷。
只不过这位始作俑者还在客栈里,舒舒服服地迎接清晨的阳光。
因为这样的机会少之又少,所以他决定趁这次出来耍,拜访一下一位老朋友。
比他大上两岁的千金小姐徐东缨。
徐东缨,徐府千金。
千金小姐的香香软软没有半分相似。女工插花一学就困,舞剑倒是学的有模有样,每天扎着一头乌黑漂亮的马尾,一袭红衣。又是刚及笄,比唐桐高出半个头,倒是比他还像个男孩子。
这时候的大小姐,无疑在酒楼或者街那头的红怡院。
唐桐一沉思,平时就徐东缨那个好色的样子,他觉得去红怡院的可能性更大一点。于是携了一个荷包的银两,决定去怡红院一日游。
怡红院门口热闹非凡,琴声叫声呼喊声谁也不服谁,几个花容月貌的小姐捏着手帕,站在门口半遮着脸,脂粉气一浪一浪地往路人身上飘。
唐桐没有来过,脚步略微迟疑,像是不往那边走似的别处看看,但眼睛还是没忍住好奇地往她们身上瞄。
一个美人笑着看他害羞的样子,轻轻走过去,看唐桐还在躲,于是就把手帕往他脸上拂了一下。
香。
唐桐就在美人又哄又骗的情况下,进了这怡红院。
真的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唐桐觉得自己长见识了,里面的景色真的是别有一番风味。
唐桐脸上浮现出潮红色,看着怪可爱的。
最后理智在美人们把他往床上带的时候战胜了奇奇怪怪的新奇感。
“请问,这里有没有叫徐东缨的人?”
美人们娇嗔地推了一把唐桐,害羞地怪唐桐破坏了这美好的时刻。
“公子找他有何事啊?”美人们的手还在不规矩地摸来摸去。
唐桐僵硬地站起来,整理一下自己的衣服,正色道:“他是我的朋友,我来找他聚一聚。”
“哟,公子,凭什么说您是他的朋友我们就相信呢,不然贸然带您去,打扰到徐公子该多不好。”一位小姐还在劝唐桐继续。
唐桐不想废话,她们的胭脂气有点冲到他了,鼻子有点难受。
他皱了皱眉,从荷包里取出一枚银子。
小姐受益,自然款款带他去了徐东缨的房里。
唐桐在屋外,就能听见里面不停碰撞的酒杯声,和一个清脆的调戏声。
声声入耳。
徐东缨老流氓实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