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肆

半夜。

放学之后余清和何枭他们出去，说是庆祝运动会夺得头魁，何枭要了提啤酒喝了，没打算好好吃饭。余清被灌了两杯后晕晕乎乎的。他酒量浅，稍微喝点就受不住，加上今天太累，一进家就栽床上不动了，到现在刚醒了起来洗澡。

花洒浇着头顶，蓬松的黑发一缕缕贴着下颚，余清视线扫过充盈雾气的镜子，想起来余毅上回摸他伤口时掌心温柔的触感，也把手背过去，蝴蝶骨经不住肩膀折叠线条在背上突出得清楚，他自己的沿下向上，借着镜子的反射，视觉与触觉交织在一起，余清心里一惊。

洗完余清拎了条白毛巾，顺带着擦了两下就出去找手机，他看QQ上余毅的号还显示在线，发了句“在？”之后就一直在对话框里翻来覆去地删改着同一句话，他想问问余毅，上回看见什么了吗。

余毅手机压在几套习题下面，屏幕亮了后一直不灭，余毅就停了笔，胳膊在一层层书下面划愣，拿到与否皆靠缘分。手一滑解了锁屏看见余清的问句和屏幕上不间断的“对方正在输入”，熬夜复习的困意一下没了，立马回了消息，“怎么了，半夜还不睡觉？”

余清突然就问不出口了。他有点埋怨自己怎么一开始没告诉余毅自己家里这些烂事，余毅明明对自己这么好啊。“我睡过一小觉了。在复习吗？”“是，该考试了。”余清敲着屏幕的手停顿了下，转了个话题“那你考完试帮我补课行吗，我基础好差的。”“好，回头再找我。元旦假出去打球吧，介绍朋友给你。”

打完这句余毅就下线了，余清看着这句介绍朋友，生生觉出了他俩关系的亲近，无坚不摧的泡泡们冒出来，小心翼翼的护住余清那份喜欢，空旷的心室里越发饱满，余清或者曾经失去过爱别人的能力，但现在他觉得，余毅把他拉回到了生活的正轨。

初冬。

雪是昨晚上下起来的，细细碎碎地铺了整条街。余清穿得更厚了些，羊羔毛的帽子支楞着不下去，软糯的倒不难看。他还围了条围巾，是前些年母亲粗线脚织的，当时为了和宽面成个正比织的长了很多。但男孩子个子突然长起来，带着也正合适了。

今个元旦放假，他就把何枭也叫上一块去了。但站街边等了很久看不见人影，打他电话也不接，就给余清回了条不痛不痒的消息“我有事，你去吧。”。半大小伙子余清也不担心他真有什么事，拎好东西一个人朝南边走。